第10部分(第3/4 頁)
,盛凡望向窗外,窗外像魔鬼的臉孔,他對著那臉孔翕動了嘴唇:
“我萬能的主啊,妖魔藉口彩霞飛舞攪擾視線將再次降臨無辜的桃源,實欲吞噬桃源未來之星三龍兒。桃源不再,眾生即是桃源。您忠實的信徒阿凡無力阻攔,也無法取信於眾生,求主垂憐,驅走惡魔。救人如救火,救三龍兒就是救桃源免再遭生靈塗炭。今晚使法吧我的主!天明就晚了。阿門!”
湯燦過來戲謔他念啥經?他正色說是《天主經》,切莫褻瀆!說著,又念起來:
“我的天父,求你今天賞給我們日用的食糧,求你寬恕我們的罪過,如同我們寬恕人一樣;不要讓我們陷入誘惑;但救我們免子兇惡。亞孟!”
我驟然打了一哆嗦。盛凡平時說話做事在他人看來是有些怪異,在我眼裡雖然也覺得有點兒神經質,但也感到有點兒意蘊。覺得他性格有的地方與我乃一丘之貉,比如說話帶刺。只是他刺得比我高明,使人強行嚥下而無法生氣。而且只有在與湯燦說話時才露鋒芒或莫名其妙,並不像我那樣不含意蘊的四面樹敵。那麼他突然提周國正,又生怕別人聽到似地違反常規對我大唸經文就不會是豈有此理了,而是拿不準我的一種策略。暗示啥?橫牛可不是笨牛。
霎時無了食慾和玩興,謊稱有點兒頭痛,躺下了。
(2)
一干人面對佳餚失去了溫柔,吃在嘴裡看在鍋裡,轉瞬除了幾小根嚼不碎的骨頭湯也沒剩,湯燦還嚷嚷該煮幾碗大米飯吃,反正梅兄弟有的是錢糧。盛凡唸了句經文,“主教我們多給予,不求索取。”湯燦似終於逮住了他話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冷哼了一句“葉公好龍!”睡覺去了。
高牡丹到我床前依依惜別,說明天會在黃貽娟那裡買兩包頭痛粉為我帶來。我閉著眼睛裝出頭痛欲裂的樣子,想使她快點走,她卻將我頭抱住發出了令人失魂的顫音。我偷眼相覷,這一覷,驀然湧出絕非雌雌相擁能激發出的那種微妙情緒——她面板細膩光潤,睫毛美得無可挑剔,淚眼迷濛,滿面憂傷,含情脈脈,悽美動人,就像神話傳說中的農家少女憂心忡忡地摟著病危中的王子。我不由自主地坐起來,憂鬱而恍惚地望著她,口不擇言,嗓音還略帶了點兒顫抖:
“親愛的……”
我倏地頓住,因為高牡丹忸怩使我清醒了。頓了頓,管啥呢,遊戲到底吧。我又說:
“是不是想和我同床共枕?”
說罷,我一頭仰在床上哈哈大笑,笑得十分荒唐,十分笨拙,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未成年的我為何如此放浪形骸,而且還弄不清自己倒底在笑哪樣。剛欲止,驚疑的高牡丹倏地彈到門邊,慕然回首,赴死似的狠狠點了點頭,說了句仿古謎語,“月兒西斜門半掩,風雨無礙佳人行。”咯兒一笑,跑了。我頓時目瞪口呆,而且毛骨悚然。覺得玩笑可能開大了點兒。如果半夜她真的來敲門可就麻煩了。
我跟著溜出門,摸到水龍家抬手正欲敲,從朱三孃家牆頭突然“撲”地掉下一團東西,一時頭皮發麻,汗毛倒豎。那團東西還是個像長了夜眼的活物,一沾地就跳到路上,眨眼間無蹤無影。感覺像豬又像人。我擔心有人在附近設伏,也怕被人跟蹤,便機智地東繞西繞,繞去了村長家。村長家大門縫閃出一線燈光,黑暗中非常奪目。原以為村長肯定已在夢鄉趕場,是準備施展飛車竊煤功夫翻牆而入的,這下用不著冒險了。詎知,樂極生悲,上最後一級臺階馬失前蹄,沒順梯滾,一團落到人來高的階下。好在地上雪厚,也沒人看見,無傷大雅,拍拍屁股重上臺階,那線燈光卻倏地沒了。不敢叩門,騰地攀上牆,一跳入院,可腳還沒踩踏實,就被人擒拿,眼睛被矇住了,嘴巴被捂住了,我拼命掙扎也動不了分毫。捂我嘴巴的是一隻有力的手,發出一縷濃郁的菸草味,汗香味,還有一絲兒野羊肉的羶味——這是本村村民無疑。我不再徒勞,任由這人拈雞娃似的拈進屋。
“吱——呀——”關屋門的聲音。
“哧——”擦火柴的聲音。
呼吸聲此起彼伏,有急促的有屏息後長喘的,還有嘆息。我感覺滿屋是人,並且人人氣氛緊張,看我的眼神肯定充滿敵意,只是拿不出如何處置我的主意。
靜,靜得嚇人,靜得令我滿腹疑竇:難道不是村民,而是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趙叔一家已遇害了?可關口一天來並無外人進出,我離開前關伯伯就已經栓死入關大門,劫匪是從天上掉下的不成?
看不讓看,說不讓說,動不讓動……哼,想以靜制動給我下馬威?就是一刀宰了我,我橫牛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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