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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重想了一想,雙手抱拳道:“大師請了。”
老和尚擺動著身上那襲灰色的僧袍,雙手合十,垂著眼簾,語聲低沉的道:“施主請了。”
寒山重輕輕下馬,莊重的道:“在下寒山重,因心急趕路、錯過宿頭,原欲徵得大師允許,借寶寺暫渡一宿,奈何逢遇這位姑娘,寶寺恐不便留住女客,在下若任由這位姑娘獨自露宿郊野,又不放心,是而只好打消人寺借宿之念,勞及大師聞息啟門相詢,倒是好生不安。”
夢憶柔似乎料不到寒山重一開口消了獨自借宿之意,她又向寒山重盈盈一笑,這一笑的韻味十分耐人尋味,裡面好象還包含了一絲傲然與得意,彷彿,在這一笑裡,表明了她千嬌百媚的迷人力量是沒有一個男兒可以抗拒似的。
怪和尚一聽到寒山重自報姓名,已微微怔了一下,但卻是極為含蓄的,極不易察覺的,他稀疏的黃眉蠕動著,那半圓的眸子倏睜又閉,仍然安詳的道:“出家之人,本是為天下眾生行方便,但縱使靈臺澄靜,心無點塵,卻也不好違件佛門的規矩,施主當然明白,老僧亦不多饒舌了。”
在怪和尚的雙目開合之間,寒山重尖銳的視線已體察出這位佛門弟子那雙瞳仁裡所含蘊的完足神光,他淡淡一笑,道:“在下冒昧,敢問大師法號?”
怪和尚沉穆的宣了一聲佛號,道:“老憎無緣。”
寒山重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道:“流水浮萍鏡裡花,夢中羅裳霧中煙……”
老和尚瞥瞥了寒山重,靜靜的道:“俱是成空,俱是無緣。”
寒山重灑然一笑,道:“無緣大師雖然隱身佛門,但二十年前之紅塵往事,仍為武林中人所津津樂道,而大師於空門中自號‘苦僧’,聲威亦自懾人呢。”
無緣大師多皺的面孔起了一絲湛然而怪異的光彩、但僅僅一掠即逝,他仍然古井不波的道:“施主謬譽了,出家人四大皆空,無人無我,去者去矣,恍如前生一夢,施主年輕名盛,卻正該有一番作為,莫似老僧,視功名利祿醇酒美人如鏡裡之花,霧中之煙才是。”寒山重長揖為禮,含笑道:“打擾大師清修,極感歉疚,大師明理悟道,自較在下深知處世三昧,在下不再相煩,且容此別。”
無緣大師仔細向寒山重看了一陣,微微點頭,道:“江湖中雲及施主有詩:沉靄古道雨霏霏,遙聞魂鈴愁百回,此言或者有誤,施主本性並非暴慶之徒,老僧看來,倒是頗有可取之處。”
他又古怪的向夢憶柔看了一眼嘴裡低喃:“桃花如面,卻具痴誠之心,少見,少見……”
說著。雙手合十頂禮,緩緩轉身步人廟內去了。
夢億柔望著無緣大師身形隱入門內,始嫣然一笑道:“這位大和尚好象極精佛理,說話之間,含有不少禪機呢?”
寒山重舔舔嘴唇,道:“玄虛,玄虛,無緣大師昔年在武林中也是一把響噹噹的好手,只為了他的愛妻遭到橫死,報仇之後,心灰意冷而遁身佛門,說來,也是一位至情中人呢。”
夢憶柔向左右看了看,這時,夕陽下山暮雲四合,周遭的光線已漸漸黯然淡下來,她低低的道:“謝你肯伴著我,要不,一個人露宿荒野,可真有點害怕……”
寒山重牽著兩匹馬的韁繩,緩步行向嶺下,聞言露齒一曬,道:“老實說,你實在美絕了,令在下目不忍釋,心不旁鷙。”夢憶柔銀鈴似的笑道:“這種話兒,在你口裡說出來十分流利,寒大俠,你一共對多少女孩子說過哪?”
揉揉麵孔,寒山重緩緩道:“夢姑娘,你一共聽過多少次了?”
夢憶柔撫媚之極的瞧著寒山重,低俏的道:“我聽得記不清,聽得厭煩了,但是,現在由你口中說出,卻好象另外有著一股味道。”
寒山重豁然大笑,道:“夢姑娘,在下骨頭輕了一半,大有飄飄欲仙之感了。”
他的笑聲十分宏烈,與眼前的措施氣氛非常不調和,於是,夢億柔似乎有些慍怒了,冷冷的白了寒山重一眼,沒有作聲。
寒山重止住了笑,有趣的瞅著夢憶柔,半晌,他嘆了口氣:“你真美,尤其在你含嗔的時候,夢姑娘。使你這樣美的人生氣,實在是一種罪惡,原諒在下放浪慣了,言行之間難免有時失慎……”
夢憶柔沉默了,沒有回答,馬蹄的聲音緩慢而清脆的敲在地上,在林間迴盪,在暮色中繚繞,氣氛顯得特別靜寂,難耐的靜寂。
望著夢憶柔低垂的眼簾,那彎長絨密的睫毛,在無形中,她的豔麗已彷彿凝成了一個可以抓著,可以撫摸的有質之美,是如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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