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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輕輕吻了一吻,“好阿寶,乖阿寶,咱們把從前的事都忘了,今後再也不要吵鬧,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阿寶將他推開,搖頭道:“錦延哥哥,你說錯啦,阿嬌與你才是一家人,我不是!”見他滿面痛心,又要過來攬她;忙死命地掙脫開來;一把將他的手揮開,雙手捧住臉,放聲嚎啕,“錦延哥哥,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也不想要這樣,只是我一定要離開你啦!”
是夜,桑果又是一夜無眠。
先是阿寶與錦延爭吵哭鬧了半日。其後,錦延跑到院中喝了許久的悶酒,砸了一地的東西,這才搖搖晃晃地摔門而去。
這邊廂,阿寶也才躺下沒多久,便覺得腹中痛疼起來。桑果驚慌,急忙叫人去傳產婆,又命人去請錦延。產婆過來後,看了阿寶的情形,慌道:“寶姑娘這是要早產!原本是要到二月裡生產的,如今才正月,好好的,怎麼就要早產了?”
阿寶的肚子一陣痛過一陣,再看著滿屋子裡進進出出的人,莫不是阿嬌強送來的,便強忍住腹痛,不肯讓這些人聽見自己的痛呼聲,也不肯讓這些人看見自己的可憐相。及至夜深時,嘴唇早已沒有一處好皮,腫得老高,但卻還是未能生出來,身上也沒有絲毫的力氣,偏腹痛愈加厲害,眼見著再也撐不住了。
錦延遲遲未至。桑果慌得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利索了。
第66章 莫家阿寶(五十六)
至下半夜時,阿寶的痛疼漸輕,人恍惚得厲害,身子像是在騰雲駕霧,耳邊卻聽得幾個產婆嘀咕:“羊水都流盡了……這樣下去恐怕要不好……須得去請將軍來做個決斷……”
眾人正慌亂間,阿嬌匆匆趕來。進了屋子,見阿寶面色灰白,下唇有幾處血跡,口中已然說不出話來了,兩隻眼睛卻看向她的身後,似乎是在找什麼人。
阿嬌慌得掉下幾滴眼淚,拉著她的手,道:“他吃醉了酒,醉得不省人事,眼下還在我那裡歇著呢。他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歇息,我怕他心裡還賭著氣,便叫人先不要去吵醒他……我自個兒先過來看看你,等他醒了,我再勸他過來看你。好妹妹,你一個人要保重自個兒的身子……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活?”說著,捧著臉哭個不住。
阿寶沒有力氣將手從阿嬌的雙手中抽開,只是慢慢地將臉轉過去,不再看她一眼。
阿嬌哭才止住,便被產婆勸走了。
阿寶迷迷糊糊中,耳邊聽得一個產婆交代:“說務必要保小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又有兩個產婆悄悄嘀咕:“保小舍大,舍大的保小的……可憐見的,可憐見的……”她們見阿寶已然昏昏沉沉,說起話來竟然絲毫不加遮掩。
窗子漸漸地亮了,桑果煎了參湯,端到房門口,卻不得進來,急得在門口哭一陣念一陣,產婆接過參湯,端來給阿寶飲下,卻已是飲下的少,撒到脖頸中的多。
阿寶飲下些許參湯,喘了半天的氣,多少恢復了些力氣,便重重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痛疼襲來,神思隨後而至。
阿寶在喉間用聽不見的聲音問自己:“莫阿寶,你爹爹母親將你養大,就是為了這一日如此不堪地死在別人家中麼?莫阿寶,你願意這麼不堪地死去麼?”
阿寶輕輕緩緩地對自己搖了搖頭。
產婆們用力地擠壓她的肚子,口中齊聲道:“用勁兒!用勁兒!”但她們卻都不敢指望她還有力氣可用了。
阿寶深吸一口氣,狠狠地咬住下唇,將自己全身的力氣全部聚集於腰腹,再猛地用力。
產婆們齊聲驚叫,她自己也難以抑制地痛呼一聲,隨即眼角便瞥見桑果滿面帶淚地頂開門衝進來。
桑果進得門來,見一個產婆手中託著一個軟軟紅紅的小娃娃。產婆滿頭滿臉的汗,卻又面帶喜色地嚷道:“生了!生了!”
阿寶嘴角也微微帶了笑,覺得身上不再有任何痛疼,反而輕盈如春日裡隨風飄搖的朵朵柳絮,冬日裡從天而落的片片雪花。
隨後又湧進來滿屋子的人,這些人哭的哭,笑的笑,叫的叫。阿寶嫌她們吵得慌,於是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了屋子,來到院外。
院外的景色好像是夏日的月夜。渡月亭旁的湖岸上,一個女子側臥於一個男子的膝頭上,男子一下一下地為她擦著頭髮。男子的長髮垂下,將女子的臉遮住了大半,加之星月朦朧,阿寶遠遠地也看不清那女子及男子到底是誰,只能聽到那兩人的喃喃細語。
此時夜色已深,月上柳梢,湖面上氤氳既輕且淡的白霧,四周蟲鳴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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