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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燕姨娘便紅了眼眶,抽抽搭搭的哭泣起來,真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沈紫言見了不免目瞪口呆,從進門到現在,母親不過同她說了一句話,這要是擱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還以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沈夫人微微蹙了蹙眉,本就為了沈青鈺的病情煩心不已,聽著燕姨娘悽悽慘慘的哭聲,更是煩悶,命婆子端了小杌子命她坐下,又厲聲吩咐燕姨娘身邊的丫鬟:“都是死人不成?還不快打熱水來給姨娘淨臉!”
燕姨娘這才斷斷續續的止住了哭聲,拿起帕子擦拭眼睛,“姐姐,妹妹這是來賠罪了,阿福那個毛手毛腳的,不慎衝撞了海棠,要殺要剮任憑您一句話。”說著,看了阿福一眼,“只是這阿福是當初我母親給我的丫鬟,一直也沒有什麼大錯,知冷知熱的,您就看在我的面上,好歹饒她這一回罷,妹妹結草銜環,定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說著,便要起身叩拜,沈夫人忙命人扶住,“一點小事,姨娘不必掛懷。”
燕姨娘這才露出了笑容,淡淡瞥了面色微紅的海棠一眼,目露擔憂,“不知二少爺的身子如何了?”沈夫人明顯的不欲多說,淡淡說道:“無甚大礙。”說著端了茶盞。
“那就好,那就好。”話雖如此說,語氣卻並不熱衷,聽起來還有幾分冷淡,燕姨娘深深望了那實地月白紗帳子,抿了抿唇,帶著阿福慢慢出去了。
沈夫人望著晃動的簾子,眼裡劃過一絲不悅。
燕姨娘原本是湖州知府的妹妹,沈夫人眼看著金姨娘年紀大了,自己又是個多病多災的,身邊的幾個丫鬟雖然都是絕色,可也尋思著替她們謀個正經出身,嫁入別家做主母的,這才做主替沈二老爺納了一房妾室,之前派人打聽的訊息是燕知府這個庶妹溫柔和順,性子綿和,哪裡知道新人進了府,才知道這也是個驕橫跋扈的主,稍有不如意,便尋死覓活。沈夫人原本想著帶著在身邊立規矩,殺殺威風,哪曾想到她這麼快就有了身孕!
“阿福,你可看清楚了?”阿福扶著已經顯懷的燕姨娘,面色赤紅,懦懦道:“隔著帳子,我也看得不大清楚。”
“真是蠢材!”燕姨娘雙目圓睜,憤憤道:“你就不會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想了想,又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不管怎樣,他都是活不長久的。”說著輕柔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唇邊含笑,“只要我誕下麟兒,以後這闔府上下還不都得看我的臉色行事。”
阿福就雙手合十,望天祈禱:“天可憐見,保佑我們小姐一舉得男”燕姨娘眉梢眼底都是得意,“去把那酸烏梅拿來我含著。”
沈夫人回頭望著嚴嚴實實的實地月白紗帳子,眼中一黯:“明日正好是初一,不如去慈濟寺打蘸去,正好讓哥兒沾沾菩薩的福氣。”沈紫言心中一顫,慈濟寺,多麼熟悉的名字
往事歷歷在目,一一湧上心頭。心中生出百般滋味,濃濃的在心頭澀得化不開。
十三歲那年,父親與同僚出去踏青,路遇暴動的山民,待到抬回家時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沒過多久就撒手去了。母親身子一向不好,經此大痛,更是臥病不起,纏綿病榻,終究還是沒熬過那個漫長的冬日。姐姐沈紫諾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大哥沈青林已經娶妻,嫂嫂也不好相與,自己唯有一個人投靠大伯父,哪知大伯母貪心不足,竟惦記上母親的嫁妝,那時候自己不諳人情世故,只知道強自爭辯,卻不知自己一個孤女,寄人籬下,本就是那水上的浮萍,還不知道自己要漂到何方。
那次大表姐看中了她的玉簪,若是平日,自己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只是未經自己同意,大表姐便私自戴上自己的玉簪,還說出“不過是死了父母的孤女,來吃白食的”這等話來,自己自然是氣憤不過,忍不住同大表姐辯解了幾句,一言不合,大表姐竟動起手來,恰巧被大伯母看見,將自己送到了慈濟寺思過。
慈濟寺雖然是個清冷之處,可對於沈紫言來說,已經是個極好的來處,至少不用受大伯一家子的閒氣,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貼身侍女寶琴抵不住那風月誘惑,與一香客私通,沈紫言出自書香門第,自幼受父母教導,為人處事要端方從容,自然容不下這等腌臢之事,於是將那寶琴逐出,可後來,那侍女被發現投井了,還是自己院子中的那口井,這下可真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原本憑著沈家餘威,此事也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真是自己做的,也不過受些皮肉之苦罷了,更何況自己根本沒有殺人,原以為行得正走得正,無需懼怕,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