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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耷拉著眼皮,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道:“還要前去!”
莫老甲側頭,往另一匹馬上看了一眼,那裡落著他的一雙白額鳩,他冷冷地道:
“那就不要再耽擱了,咱們往下趕,我的鳥十來天沒玩水了!”
銅錘羅目光一瞟黃麗真道:“只是這位姑奶奶說要歇一會兒!”
黃花瘦女臉一紅。莫老甲慢吞吞地說:
“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我叫你走,你就走,少調皮!”
黃麗真馬上接道:“調皮對你沒有好處!”
銅錘羅氣得臉跟紫茄子似的,他本以為自己現在身份和往日不同了,卻沒想到,在人家眼裡,自己還是一丁點兒。
經過這十來天的相處,晏星寒對於莫老甲的脾氣,多少也有些習慣了,此刻聞言,頗不以為意地點著頭,看著銅錘羅說:
“教主叫你走,你還愣著幹什麼?還想叫他的鳥抓你一下是不是?”
一提到鳥,銅錘羅嚇得咧了一下嘴,下意識地看了那兩隻怪鳥一下,當時紅著臉帶過了馬頭,一行人馬,又繼續往西而去!
天邊的晚霞,紅得就像是少女臉上的胭脂,高空一行雁影,慢慢由各人頭上掠過。
這片沙漠,實在說,還不能正式算是大戈壁,只能算是大沙漠的一個邊沿。因為由營盤至金達裡克,還有一道雀河,雀河以西,才算是正式的大戈壁沙漠。
所以,能在天空發現兀鷹或是雁影,在淺沙的地面上,也能發現仙人掌,只是不見拉駱駝的商人。沙面安靜地鋪展著鵝黃色的沙粒,就像是一幅極大的絨氈,風吹在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這一切,都因為人馬的飢渴而減色,旅行的人,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種大自然的圖畫。何況,西去營盤,並不是在遊覽,而是去赴敵人的約鬥。
馬蹄把平靜的沙面激怒了,揚起了漫天的黃霧,騎在馬上的一群老少,都用厚厚的面巾,遮著口鼻。一個時辰之後,當這些牲口都已顯得疲累不堪,紅衣上人裘海粟的馬,甚至於栽倒在漠地裡不願爬起來的時候,銅錘羅忽然手指著兩箭以外,興奮地道:“看!
到了!那就是飲馬湖了!”
對眾人來說,這不啻是一針強心針,紛紛朝著銅錘羅手指處望去。只見那邊沙地上盤旋著一群黑鳥,隱約尚能聽出它們呱呱的叫聲。晏星寒皺了皺眉道:“那些鳥飛的地方就是麼?”
銅錘羅哈哈笑道:“絕對錯不了!咱們緊趕一程吧,馬上就到了。”
於是,大夥馬上加鞭,就連紅衣上人那匹馬,也奮起餘力,直朝著那鳥飛的地方馳去。
不多時,他們果然看到,那是一片不算小的池沼,水雖然不十分清澈,可是用以飲馬足可以了。
天上飛的那群鳥,像是烏鴉,它們只是在水面上盤旋著,並不落下來,嘴裡發出難聽的“呱呱”聲。
馬群一到,這些鳥立刻驚得往別處飛開,七匹馬就像瘋了似地歡嘶著,直向池邊奔去。晏星寒等七人,也各自由馬背上飄身而下。
莫老甲的兩隻白額鳩,更是不待招呼,雙雙鼓翅飛起,直向水面上落去。它們用翅膀拍打著水面,噼噼啪啪地翻著水花,不時“呱呱”地歡鳴著。
這池沼旁邊,長著十來棵先天不足的柳樹,在長途跋涉之後,這地方真好比天堂一樣誘惑著每一個人,他們都靠著樹邊坐了下來。
銅錘羅弄了塊布,在池子裡洗頭洗臉。那些馬都在飲水,池子那頭一棵柳樹上拴著一匹瘦馬,靠著樹根坐著一個人。這人臉上蓋著一塊青布,在夕陽下,似乎已睡著了,那匹馬也似吃飽了喝足了,在悠閒地掃著尾巴。
晏星寒先還沒注意到這個人,等到坐定之後,才開始注意到他。他碰了碰紅衣上人,用手指了這人一下,裘海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現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小聲道:
“多半是個藏人,你看他的衣服和鞋。”
晏星寒仔細看了看,也不再多疑了,因為這人所穿的是一件古銅色的藏襖,足下是一雙黑繩子所結的軟底鞋,款式也頗有異漢族,通身上下,沒有一處顯眼的地方。倒是那匹瘦馬,看來卻很神駿,像是伊犁的名種。
莫老甲只是注意地看他兩隻鳥,劍芒大師閉目養神,黃花瘦女打了一盆水在洗臉,王一刀和銅錘羅在給馬洗澡,大家都自得其樂。
西天的一抹朱霞顯得更紅了,太陽已經下山了。
各人經過短時休息,都顯得神采煥然,七匹馬也喝足了水,在嚼著池邊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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