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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右首不遠處的另一桌上,兩個年約花甲的襤褸老牧人,幾乎同時發笑,其中之一說:“呵呵!不到邊疆,不知國事艱難,只知安亨太平。中原的英雄豪傑們,只知稱雄道霸。只知勾心鬥角熱衷名利,只知醉生夢死奪利爭名,除了安西盟幾個人敢在大漠稱雄外,中原的那些英雄豪傑,除了自相殘殺,為名利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有幾個人敢揚威異域捍衛邊疆?這些英雄豪傑一輩子中,到底曾經做過多少有益國計民生的事?”
“哈哈哈哈!”另一個老牧人狂笑,笑完說:“老哥,你問得好,可惜問錯了人,你該問那些英雄豪傑們的。依我看,那些傢伙怎配稱英雄豪傑?你老哥不是捧他們,而是罵他們哩!但這種罵法易滋誤會,要是我,就罵個痛快淋漓。
“你又如何罵?”
“我?哼!一群牛鬼蛇神,一些利愈欲心之徒,一些貪生怕死卻自以為勇敢的混帳,一些作奸犯科自甘下流的懦夫,如此而已。”
“呵呵!武林中高手名宿中,不乏頗負時智之土……”
“這些人我可從沒聽說過他們到邊塞來,更沒聽說過他們去打那些打入邊疆殺人放火的外敵。你瞧吧,目下出了一個江湖浪子,出關替哈密衛打土魯番,聽說他只帶了三四百人,攻破哈密,一夜間單騎追襲兩百里,大破土魯番兵數萬,嚇得土魯番廿萬大軍不敢反擊。現在,中原有人出一千兩銀子要他的命。居然有那些無恥之徒前來捉他,卻不敢到哈密去捉,卻在此地守株待兔,準備偷襲暗算,你看這些人混帳不混帳,可惡不可惡?簡直鮮廉寡恥豬狗不如。呸!狗孃養的!”最後那一句,是衝奪魂鉤說的,因為無名火起的奪魂鉤,正惡狠恨地向兩人走去,老人的朦朧目光盯著走來的奪魂鈞,那一句“狗孃養的”罵得真毒。
奪魂鉤走近,發出一道厲吼,撥出鋒利的護手鈞,咬牙切齒一鉤揮出。
人影乍分,“叭叭”兩聲脆響傳出,兩老人已離座向店外逃,一個老人怪叫:“殺人哪!救命!”
“快逃!”另二名老人同時叫。
在一陣狂笑聲中,兩位老人已逃出店門去了,店中不亂。
奪魂鉤爬伏在桌上,護手鈞仍抓得緊緊地。
兩名同伴搶出伸手急扶,發覺奪魂鉤暈厥了,雙頰紅紫,指痕宛然入目。
邢永平乘亂向同伴打眼色,匆匆出店而去。店中的騷亂,已清醒的林華聽得真切,不由暗暗心驚。
“出一千兩銀子買我的命,這位徐文海是什麼人?”他想。
他看不見店內的情形,只猜想出那位自稱奪瑰鉤的人可能在行兇。而那兩位一唱一和互稱老哥的人,顯然對在中原的所謂英雄豪傑大存反感,而且替他打抱不平,罵慘了那些所謂英雄人物因而與奪魂鉤起了衝突。
他看到兩個老人奔出,狂笑著舉步如飛,在經過他身旁時,一名老人說:“走,咱們到嘉峪關碰碰運氣。”
敵有未分,他怎敢出聲招呼?目送兩位老人去遠,邢永平五個人也就出來了。
闖蕩江湖十年,閱人多矣,他不敢說知人,但可在第一眼看出對方為人,而且很少有差錯。對邢永平五個人,雖則他們表現得光明磊落鐵肝義膽,但他總覺得不對勁,他們似乎有某一部分令人生疑,似乎隱藏著某些令人不敢信任的東西,和一些詭秘的古怪氣氛流露在外,令人平空生出不祥的預感。
但無論如何,他並未向壞處想,對他們存有一份感恩的心念,而且以目前的形勢看來,除了絕對信任他們之外,別無他途。
眾人匆匆抬奪啟程,向涼州疾走。
“十天半月之後,我便可恢復健康,但願在這十天半月中,不要發生意外才好。”他在心中暗想。
第八天,接近了蘭州城。
可是,他的病體不但沒有復原,似乎更是手腳發軟,頭重腳輕,僅感到精神尚算健朗而已。這是怎麼回事?他大感迷惑。
他希望在蘭州療養幾天,但邢永平拒絕了,說是風聲太緊,必須儘快離開是非地,免生不測呢。
從蘭州東行,有兩條路進入陝西,一是平涼徑州大道,也是東西古道。二是鞏昌府間道,進入漢中,但也可岔出大散關至西安府。
他們走大道,邢永平認為走大道反而安全,誰會想到大名鼎鼎的江湖浪子,躺在擔架上千里長行?何況林華的臉型已變,瘦得完全走了樣,此行必定平安無事。
六盤山,那是大元帝國成吉斯汗尤駕昇天的地方,位於平涼府隆德縣東面廿餘里,地當固原州、隆德、華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