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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她的思緒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常常會飄到很遠的地方去,抓不住、摸不著,就像一隻風箏突然掙脫了以前被拉扯得緊繃的線,就這麼突然失去了她的掌握。
在那些看似毫無邊際的紛亂影像中,總有一個模糊的形象時不時地躍進腦海裡。
那是一個女人。
確實很模糊,因為那晚她看見她的時候,本就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她的臉,卻還是記住了她的眼睛,印象深刻。
秦歡走神了好一陣,直到嚴悅民的聲音喚回她。
“……你還好吧?”
“嗯?”她轉過頭,發現嚴悅民正用一種問詢的目光望著自己。前方是紅燈,倒計數的字元正自輕輕跳動,她提醒他,“就快變綠燈了。”
“哦。”嚴悅民放下手剎,忍不住再度看她一眼,“我感覺你最近有點魂不守舍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的表情不大自然,卻仍舊否認:“沒有,一切都很好。”
嚴悅民說:“我還以為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她笑一笑,不吭聲。
他繼續說:“最近看你心事重重,所以才想著帶你去游泳。你知道麼,人在水裡是會釋放壓力的,身心都會感到放鬆和安全。”
可是,事實上她根本不會游泳。
但嚴悅民自稱是個好老師,非要拉著她來游泳館。他連泳衣、泳鏡都替她準備好了,還帶了一副鼻夾,但不建議她使用。
看著全副裝備,她忍不住打趣他:“別告訴我你還有游泳教練這份副業。”
他站著給她整理泳帽,仔細地將一把烏黑垂順的秀髮塞進帽子裡,故作嚴肅地說:“終於被你看出來了,醫生的薪水不夠我賺錢養家。”
“家”這個字令秦歡的笑容凝固了兩秒……
那天晚上,那個人,他是怎麼說的?
他不准她和其他男人結婚,包括嚴悅民。
家……
其實她從沒想過會和誰組成一個家庭。這對她來說,彷彿已經是一個古老的夢了,曾經在夢裡無限地憧憬,但如今,她早就醒了,也再沒有那樣的衝動和心心念唸的渴望。
恆溫的水還是有些涼,半個身體浸沒下去,讓她不由自主地輕輕瑟縮。
這個時候游泳館裡沒什麼客人,他們特意選了一塊無人區域,嚴悅民在一旁扶著她,再次確認:“你真的一丁點兒都不會遊?”
她搖頭,腳踩不到底,心裡莫名發慌。
“那閉氣呢,總會吧?”
“沒試過。”
小時候也曾被帶看到泳池裡嬉戲,但是母親從來不肯教她游泳,也不許旁人教她,大概是因為看過太多游泳者溺水的新聞,所以總認為最安全的做法便是連獨自下水的機會都沒有。
從小到大,在保護她這方面,母親總是做得不遺餘力,甚至不惜使用某些極端的手段。
所以長大以後,她便真的沒有再下過水。
她想,大概就是這個原因,現在才會這樣心慌。可是除了慌亂之外,那種從頭到尾一直索繞著自己的恐懼又是從何而來?
她的身體被微微盪漾的池水包圍住,非但沒有嚴悅民口中說的安全感,反倒只覺得害怕。
她將手臂緊緊搭在嚴悅民的肩頭,耳邊聽見他說:“放輕鬆,別這麼緊張,先適應一下水溫和這種感覺。”
可她適應不來,心跳得十分快,卻又說不出這是為什麼。
嚴悅民的聲音像水流一樣,耐心而又溫柔,淙淙掠過耳畔:“一會兒你試著閉住氣,把頭埋進水裡。”
她試了,可大概不到一秒鐘便驚慌失措地重新抬起頭來。嚴悅民只當她是不習慣,不由得笑道:“別怕,我在旁邊呢。”
他教得這樣耐心,她不想掃他的興。況且,她並不認為學會游泳是件壞事。
她不太確定地看了看他,在收到鼓勵的眼神後,才調整了一下呼吸,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咬著牙橫了心,閉起眼睛將頭埋進水裡。
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像堅持得久了一些。
胸腔被水壓擠得有些悶,但她不想這麼快就又放棄。心裡開始給自己計時,一、二、三……就當她默數到九的時候,忽然之間,只感覺一直扶在自己腰間的支撐力消失了!
她下意識一驚,一口氣吐出來,在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前,整個身體便已經沉了下去。
原來池底離她並不遠,因為她沉得那樣快,幾乎一下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