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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不太能下榻——”
那個害死文雪霞的女人!
那個從小對自己兒子都不假辭色的女人!
這世上若有哪個人,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若有哪個字眼,他一輩子都不想聽到,就是他母親。
就像猛然被踩到痛處的獅子,一個字眼便能勾起他所有的新仇舊恨、所有痛楚的回憶,暴怒的嚴忍冬渾身迸發駭人的氣勢,碰地推翻板凳,站起身。
“我走了,這些酒錢全都記在我的帳上!”扔下這句話,嚴忍冬大踏步地朝門口離開。
“忍冬!她畢竟是你的母親——”黎振熙站起身朝嚴忍冬的背影大吼,“嚴忍冬——”
然而,這些話絲毫無法停下他的腳步,嚴忍冬就這樣快步離開客棧。
夜色籠罩整個小鎮,然而人群依舊川流不息,淨往河畔的花街柳巷去。
那條長巷戶戶點滿大燈籠,有的紅豔、有的橙黃,甚至還往枝頭上掛,照得整條長巷如光蛇般透亮。
琴曲隨著夜風在街頭巷尾飄揚,路上拉皮條的、尋歡買醉的、拉著歌伎遊街的,全擠在一團,還有小販擺出了攤子做生意。
在夜色下,裴春眠疾奔著,她拚命跑著穿過一個又一個衚衕,閃開一個又一個行人,在熙攘的人潮裡切出一條路。
她神色緊繃,腦海裡淨是黎振熙所說的話語。那是當她把洗澡水都備好,下樓找不到嚴忍冬時,面色灰敗的黎振熙跟她提起的過往。
他講到嚴忍冬是如何地對造訪皇帝御書房的文雪霞郡主一見鍾情;他們是如何地瞞著眾人的耳目,私下交往、互換海誓山盟。
在交往敗露時,慶應王是如何地勃然大怒;嚴忍冬是如何地目睹自己母親將在自己不在家時來訪的文雪霞逐出府邸;然後又是如何地與母親斷絕了關係。
之後嚴忍冬又是如何地被文雪霞拒絕見面;在任務繁忙到無法抽身的一個冬季過後,再次前去慶應王府,卻被領到一座墓碑前。
黎振熙的那句話語沉重地打在裴春眠的心裡,“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忍冬見到那座墓碑時,他那聲淒厲的悲號,以及放聲慟哭的身影。”
春眠的心像被這個故事狠狠撕扯,她一直知道嚴忍冬必定揹負了什麼,所以脾氣那般暴烈、行為那般過分,活得那麼頹廢不堪。
她並不意外嚴忍冬曾如此深愛一名女子,哀慟逾恆到那女子逝去了三年還不免活得渾渾噩噩,因為她知道嚴忍冬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這男子打從一開始便令她看了就覺得心酸,即使只是聽著這個故事,她也不經意地為之落淚。
然而,她還是不能原諒。
不能原諒嚴忍冬如此對待自己的母親、不能原諒嚴忍冬如此放逐自己、不能原諒嚴忍冬如此對待這個世界。
春眠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她知道她是個外人,對嚴忍冬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她知道她插手管了下場可能十分悽慘,嚴忍冬怎會輕易放過渺小卑微的她?
而且即使她費盡全力,嚴忍冬很可能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是她就是無法不管,當她一聽黎振熙說完嚴忍冬的過去,提到嚴忍冬的母親病重,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插手。
胸口滿溢的既是酸楚,也是憤怒,那驅策著她丟下手頭的活兒衝向夜色裡。
這個時間嚴忍冬若不是在其他客棧喝酒,想必便是在歌樓妓院裡。
因此,裴春眠就這樣憑著自己少年似的外貌,藉口要通知兄長母親病危的訊息,尋過一家又一家店。
歌樓舞榭樓的一間廂房裡,嚴忍冬望著正在唱曲兒的歌伎出神。桌上擺的一瓶白乾,只倒過一杯,已是好久沒有動靜。
不再那麼想狂飲大醉,漸漸能清醒地面對回憶,他該對這個改變謝天謝地嗎?嚴忍冬自嘲地心想。
不知歌伎唱到第幾曲了,他並沒有用心在聽,本來想在女人懷裡忘盡一切,但瞧著歌伎濃豔的臉,他竟莫名地失去慾望。
那既不是文雪霞清麗絕倫的瓜子臉,也不是裴春眠那令人想掐她臉頰一把的甜憨小圓臉。
裴春眠?他對自己竟然想到這個名字大吃一驚,眉頭頓時蹙緊。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老鴇隔著門道:“大爺,方便進來一下嗎?”
“進來。”嚴忍冬不耐地回應。
老鴇推開門進來,一邊說:“大爺,您家裡人有急事找您。”她把自己身後的春眠推上前來,一邊對歌伎招手,“香菱,你先退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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