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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布魯斯真該見見這個女人當年的樣子。她當時年輕漂亮,可不輸給任何一個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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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 第四章
第四章
斯龐齊不僅建議老格雷去死,還說要把他踢出門外去;政府官員因為小工人不肯草草完成一輛馬車,不得不乘租來的馬車到處跑;而波妮絲呢,他的妻子波妮絲,在那臺位於芝加哥的打字機前,給星期天的報刊寫一個男人怎樣愛上了蠟制櫥窗模特的小故事……布魯斯站在印第安納州舊港的格雷輪胎製造公司裡刷輪胎時,文字和畫面在腦際嗖嗖掠過。他的手指透過不斷給輪胎上漆,眼下已經靈活多了。
可以像磨練手指一樣磨練思想嗎?思想是否能像斯龐齊的塗料落在輪胎上那樣,以同樣的恰到好處落到紙上去?
那個下午,布魯斯最後想的,是一對男女躺在木屑堆裡的畫面:邊上放著酒瓶,岸邊燃著篝火,水裡垂著釣線。布魯斯認定那是一個溫柔的夏夜……俄亥俄河濱無數溫柔夏夜裡的一個。那些夜晚,河流上下,山谷內外,冬天蓋過河灘的水都退去了,留下溫吞吞的泥沙,芳香洶湧撲鼻。未開墾的野地裡,雜草、野花和漿果恣意叢生。
斯龐齊和他的老婆,就躺在木屑堆裡。兩人都有些醉了。篝火在他們與河岸之間的場域搖曳,釣線已經放下,空氣裡瀰漫著河水的氣味,花的氣味,生長的氣味。也許天上還懸著一輪明月。
布魯斯聽到斯龐齊說:“她喝了酒就像個孩子似的,這讓我也彷彿也變得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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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 第五章(1)
第五章
說一說那個有關男人和蠟像的故事。
布魯斯這是關心波妮絲的創作生活嗎?說實話,並不是。他對這個故事幾乎拘著一種惡意:它即蠢又幼稚……併為此暗暗慶幸,萬幸,波妮絲是個庸才,要不然他倒不能樂意了。“我的自尊心可受不了。”布魯斯想。
波妮絲熱衷於交談。他們所有人……插畫作者和撰稿人,那些像布魯斯一樣的平面媒體從業者……總是在傍晚時分聚集在房間裡交談,假裝對自己的工作充滿鄙夷,卻沒看見誰真就辭職了。“我們得吃飯啊。”他們有他們的理由。
斯龐齊·馬丁講述自己氣壞老格雷的故事時,布魯斯正想著自己離開公寓、離開波妮絲和芝加哥的那個傍晚。彼時他正坐著往窗外看,而波妮絲則在廚房裡做肉塊。她還做了一些土豆和色拉。前後花了20分鐘。然後兩人在桌前坐下,吃。許多個傍晚,他們就是這樣,面對面地吃,彼此相距不過兩三英尺,卻彷彿遠隔重洋。他們沒有孩子。波妮絲不想要孩子。好幾次他們一起躺在床上,布魯斯提出關於孩子的話題,波妮絲就拿“我得工作”來堵他。這不過是個藉口。她只是不想把自己跟他拴在一起……雖然他們是結髮夫妻。她向別人提起布魯斯時總不由自主地語帶輕慢。“不錯是不錯,就是有些玩世不恭誒,既不愛工作,又不求上進。”她這樣說。波妮絲說得太多了。更多時候,“知識分子”朋友們之間會互相傳閱筆記本上寫下的文字,討論“文學”,說不準他們會把每一點小情緒都作為故事的素材。
那個傍晚,布魯斯在窗前坐等晚飯。他面前的街上,許多男人和女人正站著等車。灰色街道上佈滿灰色人形。“不過如此的男女,不過如此地生活在一起。”他當時暗自想道。
布魯斯長於胡思亂想,現實中的時間無法左右他的思維時態,地點也同樣次要……舊港的廠房和被拋棄的公寓窗臺都一樣。他想過自己的妻子波妮絲,這會兒又突然想到了父親。父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曾在印第安納州舊港附近一所不知名的鄉村學校任教,後來娶了從印第安納波利斯來的鄉村女教師……布魯斯的生母,接著在鎮上的另一所學校覓到一個職位。等布魯斯長大一些後,他又輾轉託人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的一家報社找了份活兒,舉家隨同父親去就職不久,母親就死了。此後,布魯斯被託給了奶奶,父親則隻身去了芝加哥,踏進了廣告業,並一直呆到現在。他在那兒同新太太又有了三個孩子。布魯斯過去每個月都與他聚餐幾次。父親的新太太十分年輕,她不喜歡波妮絲,同樣,波妮絲也不喜歡她。
布魯斯腦子裡充滿了想過好幾遍的那些事情。這是否同他從未如願駕馭文字、思想和情緒有關呢?這些在舊港刷輪胎時縈繞不去的情節,過去也以同樣的方式縈繞過他……過去,比如那個肉塊在公寓廚房的平底鍋裡嗞嗞作響的傍晚。那是波妮絲的公寓,雖然布魯斯搬進來很久了,整個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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