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真了。你管它什麼意思呢?
或者……
對我說
讓我將你嘴裡蹦出的字眼在喉唇間玩味吧
對我說
三個 十二個 一百個 或是歷史上所有的字
請不停對我說話
真是一堆破句子。
過去在新奧爾良人們可以看見一種鐵柵欄,它沿街鋪展開去,穿過潮溼的磚牆繞過陰涼的露臺……柵欄的影子在牆頭舞動的景象美極了。可是不久以後,某一天,這一切溫煦美麗的舊日景象都將被工廠代替……這不可避免。
布魯斯在新奧爾良的一家便宜旅店裡住了五個月,長期與上下竄動的蟑螂群居,與住滿黑女人的大樓不過一街之隔。
夏日炎熱的上午,布魯斯就赤身*四仰八叉地賴在床上,等待可能會來也可能不來的河風。一街之隔的那幢樓裡,有個黑女人每天清晨五點就要起來做伸展運動。布魯斯一翻身就能從床上的這個角度看見她。有時她獨眠,有時她留宿一個黑白混血的男人。如果是後一種情況,那麼清晨五點;便是兩個人一起做伸展運動。那是一個肋腹精瘦的男人。女人則有一具柔軟苗條的身體。她知道布魯斯在看,並且不以為意。再者說,布魯斯看她,和布魯斯看一棵樹苗兒或者一隻小犢子在草場上玩耍,確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兩樣。
他起床後一般沿著旅館前窄長的街道去河岸邊的另一條街,花五分錢喝咖啡吃烤麵包卷。當然也要想想黑人的事情。比方說,北部的那些個人都是怎麼回事?一說起黑人來他們不是惡語相向就是突然顯得悲天憫人,源源不斷地往外傾倒誰也不需要的憐憫。南邊對黑人的問題彷彿理解得更到位。“哎喲,幹嘛大驚小怪的!讓他們去。又礙不著我們什麼!”在這裡,黑白群體之間的氛圍很鬆弛。混血隨著大河一起緩慢平靜地流淌著。
儼然一種慢舞,樂音繞樑,船隻滿江,載了棉花玉米和咖啡。黑鬼們懶洋洋地嬉笑著。布魯斯記得自己一度看見過一條這樣的句子……此句作於黑鬼一名:白種詩人到什麼時候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走路那麼軟綿綿地好看,為什麼我們看到太陽就能笑得那樣真誠?
真熱。太陽如一鍋黃湯高掛中天。這地方潮溼炎熱,下不下雨沒什麼區別……無非是天水給太陽潤潤嗓子,一會兒的功夫,多大的雨都不留下痕跡了。很適合思考,一個人呆在這裡斷然能夠想明白一些事情的。不過想明白什麼事情呢?別急。急什麼。慢慢想好了。
布魯斯歪在床上。對過窗洞裡那黑女人的身體猶如一片搖曳著的新鮮芭蕉葉……彷彿只要畫出這樣一片樹葉,就可以精確反映這女人的本質了。或者也可以畫一片飄搖的樹葉託著咖啡色黑人美女一路北上的畫面。哦,假設真畫了,就可以再接再厲,把它賣給新奧爾良某個婦女聯盟組織,弄點兒錢來支撐自己無所事事的生活。反正畫上的女孩兒不會猜到自己的身體被畫者拿來幹了什麼勾當。說起賺錢還有個辦法:把黑鬼勞工那線條柔和的狹窄肋腹畫到樹樁上,寄給芝加哥美術學院或者紐約安德森畫廊紐約藝術市場上著名的畫廊。……譯者注。在布魯斯逗留的這個地方,花五分錢就可以買杯還算地道的咖啡;同樣這些錢,在芝加哥就只能買到彷彿來自泔水缸的神秘液體。這個現象告訴我們:其實黑鬼很懂過日子。他們的生活給人一種大而甜的意象。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愛唱歌。南方的黑鬼多少能夠得到一些白人血統。“北方佬挺好用的。”他們這樣說。你還記得高更回到自己的小茅屋時,等在他床上的那個苗條的咖啡色姑娘嗎?最好還是去看看那本書。他們叫它“諾阿…諾阿”。還記得房間裡那種“咖啡色”的神秘主義氛圍嗎?女孩兒的髮間,畫家的眼裡,到處瀰漫著異域氣氛。法國畫家在黑暗的房間裡,在這令他訝異的氣氛裡雙膝跪地。這難道是愛嗎?不可能!也許只是令人訝異的陌生感罷了。
信馬由韁地想好了。急什麼。
白一點,再白一點,灰白色,土白色,當然咯,不免會留下厚嘴唇這樣的特質,這沒法子。
也有失去了的特質。比如生來為了舞動的身軀。
布魯斯躺在每月五美元的房間裡。遠處,寬大的香蕉樹樹葉在熱風裡搖曳。他想起黑鬼問詩人的那句話來。白種詩人到什麼時候才能理解為什麼我們走路那麼軟綿綿地好看,為什麼我們看到太陽就能笑得那樣真誠?
嗯,再睡一會兒,別急。等睡醒了,去小街上喝咖啡吃麵包卷。只要五分錢。順便看看惺忪著睡眼從船上走下來的水手。也看看又老又黑的女人混合著白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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