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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信,哲學可以讓我腳踩文科和理科兩隻船,哪樣也不放棄。
在分科複習之後,離畢業不久,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上海市舉行中學生數學競賽,首先逐級預賽。我因為報考文科,沒有再上數學的複習課,但仍抱著玩一玩的態度參加了學校一級的預賽。全校十四個高中畢業班,其中包括兩個理科專門班,每班五十名學生,絕大多數都是報考理工科和醫農科的,經過半個學期的數學複習後,都參加了這個預賽。在參賽的六百多個學生中,只有我一人是報考文科的。但是,競賽結果公佈,十二名優勝者中,我們班佔了四名,其中居然有我,另三位是許燁燁、施佐讓和聞人凱。最令人意外的是黃以和的落選,因為他也是公認的數學精英。我很想讓賢,把參加區縣一級預賽的資格讓給他,但這是不允許的,只好自己硬著頭皮上場。事實證明,我是浪費了一個名額,賽題中有一大半是我一看就知道自己解不了的。我解答了幾道題,其餘的留了空白,第一個繳卷,帶著既輕鬆又負疚的心情離開賽場。其他參賽者好像都透過了這第二輪預賽,有二人包括我班的許燁燁在全市競賽中得了名次。
在填寫具體報考志願時,我的第一志願是北大哲學系,然後依次是復旦新聞系,南開哲學系,北外西班牙語系,北大和復旦的中文、歷史等系。除了前面三個志願外,其餘基本上是亂填。現在我懂得,按照這種填法,如果我考不上第一志願,後面的都不會有錄取的希望。我不太記得高考的具體情形了,只記得所考的科目有語文、政治、史地、數學,題目好像都不難,語文的作文題是《雨後》和《論不怕鬼》,我選了後一個題。
高考後的暑假裡,我懷著不安的心情等候通知。一天,我正在家裡玩耍,樓下有人高喊我的傳呼電話。正是盛夏,我光著膀子、拖著木屐跑到弄堂門口,一把抓起話機。那一端傳來黃以和的聲音:“北大哲學系!”我聽了覺得像在做夢一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這一年的高校錄取工作,後來被批判為分數掛帥,是以考分為唯一標準的,而且招生名額大幅度下降。上中歷年升學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這一年降到了百分之七十。不過,畢竟是上中,我們班五十人,考上北大有三人,清華有五人,考上覆旦的就更多了。黃以和考上了復旦物理系。上海有許多中學,這一年沒有一人能升學。我住的那條弄堂裡,應屆考生也是全部落榜。自從我家搬來這裡後,我住校的時間多,在家也是埋頭讀書,和鄰居很少來往,現在他們都向我投來了稱羨的目光。父母開始忙碌起來,為我準備行裝。我意識到,我的生活即將翻開全新的一頁。
一、走出上海
1962年9月的一天,一趟列車從上海出發,開往北京。這是一趟為運送學生臨時增加的列車,經常在途中停下,給別的列車讓路,有時一停就一二個小時,因此慢得出奇,全程竟然走了兩天三夜。車廂裡擁擠悶熱,列車又開開停停,使得人們很不耐煩,經常有人唉聲嘆氣。然而,坐在靠窗座位上的一個少年始終很平靜,在整個旅程中,他一聲不吭,也睡得很少,多半時間側著臉盯著車窗外。
我的確不覺得煩悶。我剛滿十七歲,第一次離家遠行,心中有惆悵,但更多的是興奮。在此之前,我從沒有出過上海,除了有一次乘短程車郊遊,也從沒有乘過火車。那次郊遊是中學畢業前不久由班級組織的,去松江縣境內的佘山。上海真可憐,見不到一座真正的山,號稱最高峰的佘山也只有百多米高。我也真可憐,打生下來沒有見過山,見了這座百多米高的山就激動不已。時值初夏,滿坡青竹,我飛步登上築有一個小型天主教堂的山頂,極目四望,頓覺天闊地圓,心曠神怡。環顧四圍的地平線,當時我就下決心,一定要走出這個大圓圈,去攀登更高的山,見更大的世面。現在我真的走出了,列車載著我駛向陌生的世界。第一次乘長途列車,車窗外掠過的任何景物都使我感到新鮮,因而我的心情簡直像是旅程越長越好似的。何況在前方等著我的是隻在圖片上見過的首都,是曾經遙不可及的最高學府,是罩在夢幻裡的大學生活。我不知道未來將是怎樣的,但我意識到了這次遠行是一個轉折點,我的童年歲月已經永遠留在了身後。
從那一時段的照片上看,這個坐在滬京列車上的我是一個典型的少年書生模樣,他有一張未脫稚氣的臉,面容有些消瘦,臉色有些蒼白,戴著一副650度的眼鏡。若干年後,一個喜歡我的女孩這樣向我表白:“我覺得眼鏡戴在你臉上再合適不過,好像你生來就戴著眼鏡似的。”人群中偶爾閃現一張臉,斯文而又敏感,幼稚而又少年老成,我心中一動,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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