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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是對這本書的嚴重褻瀆。我只希望那樣的讀者翻開這本書，他們相信作者是懷著嚴肅的心情寫它的，因而願意懷著同樣的心情來讀其中的每一個字。
周國平 2004年5月19日
一、絕對平民
我的書櫃裡豎著一張黑白照片，相紙有些發黃了，照片上是一個男嬰，剛會站立的樣子，站在一隻木質大圓桶裡。背景是一個門廳，那隻大圓桶其實是一座樓梯扶手的下端，扶手十分寬大，漆得油亮。小男孩胖乎乎的，憨憨地笑著。女兒三歲時問我那是誰，當她聽說就是小時候的爸爸時，抬起頭望我，一臉疑惑的神情。事實上同樣的疑惑也在我的心中，把這個小男孩和我聯絡起來的唯一依據是許多年前父母的告知，這個聯絡如此抽象，我始終無法將它還原成我的具體生長過程。
據父母說，照片是在新新公司大廳裡拍攝的。新新公司是解放前上海四大名牌百貨公司之一，在南京路最繁華的地段，現在那裡是上海食品公司。根據我的推算，父親進這家公司當出納員時的年齡是二十歲，兩年後與我的母親結婚，然後有了我的姐姐和我，二十九歲時上海解放，他離開了這家公司。我可以斷定，在新新公司的九年是父親一生中最愜意的時期。我的證據是照片，在父親和母親的相簿中，幾乎全部照片都是這個時期拍的。那時候，父親年輕英俊，顯然喜歡遊玩，經常攜母親在滬杭蘇留影。從照片上看，父親和母親衣著體面，一雙幼小的兒女十分可愛，一家人其樂融融。姐姐和我的照片多是幼兒階段的，其後出現長期的空缺，我的弟妹們則幾乎沒有童年的留影，反映了家境的變化。讀中學時，我曾仔細整理這些舊照片，因為老相簿已破損，就自己動手製作了一本很像樣的新相簿，把它們安頓好。可惜的是，在文革中，相簿裡的絕大部分照片，由於父親穿長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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