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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走了。
陶野偷偷離開住了五年的寢室,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離開部隊是最痛苦的經歷,他無法面對那麼多雙淚眼。
陰天,下著濛濛細雨。大隊長執意幫他拎著包,兩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筆挺的軍裝很快就被雨水打溼了。
整齊的營區,路邊一行行挺拔的白楊像是風雨中的哨兵,平整的訓練場似乎還回蕩著直衝九霄的口號聲。熟悉的一切忽然變得縹緲,兩雙軍用皮鞋有節奏地敲打在水泥路面上,像鐵錘重重地砸在陶野的胸口。
大隊長獨自送行,臨別的時候,將一把瑞士K57軍用刺刀塞進了陶野手裡,那是他在特種部隊五年中不離身的東西。
大隊長最後的話語重心長:“我前幾天還在想,再有幾年你也許能混個少校。人生無常啊,往往因為一件小事遺憾終生。在大隊裡你最棒,到社會上也不許比別人差!記住,你是我最好的兵!”
陶野點點頭,他不能再流淚了,軍營裡不應該有眼淚,更不應該有他陶野的眼淚。
就在陶野以為自己就這樣離開軍營的時候,雨幕中整齊的跑步聲由遠而近,特種兵大隊一百三十六名戰士和軍官穿著整齊的作戰服,跑到了他的身後。
“立正!向左轉!敬禮!”響亮的口令聲過後,戰友們挺立在雨中,目視正前方,每個人都緊咬著腮幫子,脖子上青筋暴起。
雨越下越大,溼透了軍裝,拍打在臉上,混合著無聲的淚水沿著戰友們的下巴流下。
一百三十六人像是一座無法摧毀的森林,像是山峰頂端的豐碑巍然挺立在風雨中。陶野曾是其中的一員。
雨越下越大,陶野的心溼得一塌糊塗。
“立正!敬禮!”陶野穿著摘掉肩章、臂章的軍裝,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佇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他走到陶野面前,把挎在肩頭的突擊步槍遞給他,低聲說:“再摸摸吧,它跟了你三年。”
陶野伸出手,大滴的雨水落在顫抖的指尖上,那是他的心在顫抖。微微閉上眼,往日的場景爆炸般在他腦海裡迴盪,他猛然抽回手放在耳邊:“敬禮!”
《野槍》1(1)
“10點鐘方向發現目標,完畢!”
“B3收到,完畢!”
“砰!”
碧藍的天空,茂密的灌木叢,微微揚起塵土的土路統統失去了原來的色彩,如同用力將破裂的血袋摔在玻璃窗上,世界陷入了殘酷的猩紅之中。
“啊!”浸泡在冷汗中的陶野一個激凌從床上坐了起來,鼻尖上晶瑩的圓珠像是汗水,更像是淚滴。
轉業三個多月了,噩夢從未停止。
陶野衝了個涼水澡,做了兩百個仰臥起坐,三百個俯臥撐,這樣的運動量太小了,他揉著有些發福的腹部盯著牆上的掛鐘。六點一刻,這個時間軍營裡的戰友們已經揹著二百斤的裝備跑完了十公里越野。
無所適從,這就是陶野如今生活的真實寫照。從部隊復員後,他整個人似乎都被掏空了,再也聽不到戰友們嘹亮的歌聲和子彈速射的聲音;看不見裝甲運兵車在身邊轟鳴而過,看不見武裝直升飛機在頭頂盤旋呼嘯。都市裡的摩天大樓、湍急的車流、喧鬧的街道彷彿陌生的海市蜃樓,無論如何努力,他都無法融入其中。
有些人生下來就註定了他的職業,就像音樂天才註定了要和五線譜打交道,靈動的雙腳要和紅舞鞋生死相依。陶野生來就是一名戰士,註定和槍緊緊地拴在一起。十八歲他從普通列兵做起,士官、少尉、中尉,經歷了九年不懈的努力終於成為了特種兵部隊的一名中隊長。雖然負責的只是一個連級單位,但是級別已經是副營。現在,他卻因為低階失誤,離開了他為之付出一切的軍營。
特種兵不同於其他職業,它不准許有任何失誤,子彈是最公正的砝碼。
陶野是為戰鬥而生的勇士,卻離開了滋養他的軍營,像是被土壤拋棄的樹木。他撫摸著右手食指上磨平的老繭,不知何去何從。
退役後,地方給他安排在了武裝部,一個整天喝茶水看報紙的清水衙門。七年沙場磨鍊出來的漢子坐不慣辦公椅,更不可能為了幾千塊錢低三下四地伺候人。後來陶野主動要求去基層單位工作,地方又給他安排到公安局刑警隊做副探長,或者去防暴隊下屬的訓練隊任副隊長。防暴隊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最後他選擇了刑警隊。原因很簡單,那裡可以摸到槍,偶爾還能真刀真槍地幹上一仗。
在一次抓賭行動中,面對幾個企圖反抗的賭徒,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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