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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挽不回的失,痛得讓人心肝俱碎,雙臉消紅。
林黛玉葬花歸來,忽然就聽到了從梨香院中傳來的一曲牡丹亭“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原來奼紫嫣紅早已開遍; 我也不曾覺得,原來似這般都付與了斷井頹垣。誰都有這樣驚見自己的剎那,一瞬間心痛神痴。黛玉嘆自己身世無著,終身大事人人看在眼裡,明在心裡,卻是無人提及更無人作主,抬頭問天,誰人堪憐!
怎樣的幽情密意,到頭來只不過是流水戀落花。這一天一天要怎樣過,才配得上這春光。我一下子明白杜麗娘的遊園中那份心意撩亂,看見滿園花好,不禁嘆息說“這錦屏人忒看得韶光賤”。韶光何賤,只問自己心意在何處。
無論多麼有才色的女人也不能沒有一種依賴。那種安定的心思,父母不能給,富貴不能給,唯是一個裝在心裡的人,牽著繫著,彼此才覺此生的意義和落地的踏實。
原來現實安穩,是衣食有著,可不必鐘鳴鼎食。
原來歲月靜好,是有人愛有人想有人疼,是人去了關山,千里之外還夜夜入夢來。是心在心裡的安靜。抬首即可看見一樹海棠的明豔,低頭能看見池中夏荷的清圓。能從容感覺自然真趣而不驚,是人走在自然裡,與之相融,不覺突兀。
百無一遣之時,可約上女伴,坐在涼亭裡,臨一池綠水,對弈。
水色漾漾地晃在臉上,照得人有一種迷離恍惚之感,抬頭就看見一對紅嘴鴛鴦在荷葉下相互交著頸,細細喁喁。剛才收拾好的心情,頓時就又亂了。那棋子啪就落下,明知那只是一招死棋,只是為吐出心中那一口氣,氣是賭跟自已的。也只能悶悶地空嘆一聲,人不如物。
十七 玉窗紅子鬥棋時(2)
晉人說,棋為手語,她這一招,如此的蠻,對面弈棋人,一下子便明瞭她心緒的不穩,掩口一笑,心中並無千萬雄兵之戾氣,於是淡淡出手,不忍傷她,使棋局兩兩對峙,謂之雙活。
身邊侍女珊珊而來,端來了兩杯剛剛淘製出來的玫瑰露,時值春末夏初,風清日炎,正好可以消渴。兩人端起杯來,看亭樹間有雙燕剪剪而飛,海棠花瓣不經意間瀟瀟落下,兩人相視,不由會心一笑。
知道趙令畤還是緣於他那個香豔的‘二十八字媒’。 趙令畤本是皇室後裔。元佑中時,結識蘇軾,並於其交好。他賢妻早喪,卻念念不能忘,嘗悽然有悼亡詞:
東風依舊,著意隋堤柳。
搓得鵝兒黃欲就,天氣清明時候。
去年紫陌青門,今宵雨魄雲魂。
斷送一生憔悴,能消幾個黃昏。
可巧這同城有王氏女,歲已壯年,父母為其擇偶,卻屢不稱其心,心心念念欲尋得有詩心的才子為婿。並作《詠懷》詩:
白藕作花風已秋,不堪殘睡更回頭。
晚雲帶雨歸飛急,去作西窗一夜愁。
趙令畤見其詩詞語工麗,語意深婉,女兒心思似是一隻鳥,從白藕池花中撲撲而出,化作清愁,飛至西窗。詞中清麗無助的閨怨,正暗和了自己失伴的孤獨失意,讀罷此詩,心早已隨人繞天涯,於是請人為媒,欲與王氏女成其姻緣。那王家姑娘終是蒼天不負她,終於等到了自己夢中人,兩人相遇,各是驚喜到心裡去,遂成眷屬,恩愛終老。
剛才還在紫陌青門徘徊,口口聲聲說為妻斷送一生,只為這王氏女的二十八字便已然魂傾。
趙令畤也一定是曾經看見新妻與人鬥棋,他人在書房,外面風清日暖,唯聽見棋子啪啪而落,他走出來,外面正花風陣陣,妻午睡初醒,正一身慵色,在亭上與人對弈,自有一種隨心自適、逸神閒情。
所有的一切,是這樣的靜美,圓滿,如他開篇之句:水滿池塘花滿枝。滿得還似是要溢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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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摻摻女手,可以縫裳(圖)(1)
自己手也纖纖,可是不會縫裳。穿針引線,為親人縫製,長長的一件衣服,想必得用上數日光陰,日日捧在手裡,鋪在膝上,一定是有人生的大愛在裡面。那衣服也會如軟玉一般,溫潤地有了性情,穿在身上時,那不尋常的感覺,可以入詩的。
我真是喜歡畫裡的光陰歲月,這樣緩緩地,在亭臺的芭蕉樹下面,縫著一件衣裳。那衣裳清風撫過,有蕉葉的清陰,樹下剛才還有一隻仙鶴,修長的頸,啄著羽翎,臨水照花一樣的嫻雅淑靜。
風透湘簾花滿庭的好日子,四個女人,從陳年的箱子底下,搬出來各色宮匹錦緞,鋪展開來,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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