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3/4 頁)
兩個人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殿裡還有一個人,也是靜靜地跪坐在劉備巨大的畫像前。頭不著冠,只一枝竹簪彆著略帶花白的髮髻,一身玄色的長衣,下襬流暢地鋪在席上,襯得面龐越發蒼白。神色越發淡然而凝重。
深色的衣襬上,一枚玉佩安靜地放出溫潤的光暈。和旁邊的白羽扇搭配得這般諧調。
席前的小几上,瑤琴橫枕,餘香未散。一個小小的鶴嘴碧玉壺,一隻蓮葉攢心杯。也是安靜地放在一邊。
劉禪怔在那裡,不知道自己該進去,還是該退出去。他僵立在門前。
殿中的人慢慢轉過身,伏了下去。
“臣在此等候陛下兩天了。”
劉禪穩了穩心神,示意申屠在門外等候,他邁開有些抖的腿跨了進去,向著那人伸出手:“相父……平身。”
孔明抬起身子,望了望劉禪,眼睛裡流露出心痛的神色。
劉禪體味著孔明的目光,那目光讓他不再顫抖,甚至讓他有些感動。他張開口,但聲音也是顫的:“相父……也在這裡。”
孔明仍注視著他,然後,提起鶴嘴小壺斟了一杯酒。“臣在此專等陛下,以謝前日不敬之罪。”
孔明拾起杯子,微笑著望著劉禪:“陛下,臣知道,這幾日,陛下一定恨死了為臣,臣也確實犯了欺君之罪,今日,亮便想在此,報先帝、陛下的知遇之恩。”
他說著,又看看杯中的酒。
劉禪腦子轟的一聲,眼睛緊盯著那個小杯。俄而,又把目光凝聚在孔明的面上,那面上,沒有一絲異常,仍是那樣的平靜。
孔明笑望著他:“亮知道,位高主疑,古之常理。無論是誰,讓一個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人在身邊也是不會好受的。被架空的滋味,也一定不好嘗吧?”
孔明不管劉禪越發驚疑的目光,只管說下去:“如果亮的存在,真的讓陛下感到恐慌,亮今天,就替陛下了斷了這件事。”
他望著劉禪,將酒盞輕輕一傾,一滴酒輕巧地落在地上,剎那間,石磚上一陣滋滋聲,青煙一起,石磚正中竟裂成了幾道縫隙。
“相父!”劉禪撲倒在地,大瞪著兩眼。
孔明執著杯:“但是,亮在了斷之前,還想向陛下,”他說著,又望了望中堂上那張他親手繪的先帝像,“向先帝,一吐胸臆。
目光在威武的昭烈像上停駐了很久,孔明微微嘆息了一聲:“故人已矣……,生者……何堪?”
劉禪望著孔明,空空蕩蕩的大殿裡,不知從哪裡吹起一陣陣涼風,素幔在風中飄拂起來,恰如劉禪的起伏不定的心緒。微風拂過他的面頰,不經意間也拂起了他面前人的幾絲慘淡發白的鬢髮,劉禪被這霜絲攪得心裡猶如堵上了一塊石頭,讓他難以呼吸。陡然間,孔明迴轉過頭,對上了他的眼睛,劉禪被這孤獨,黯然的目光擊得低下頭去。
“陛下也在思念先帝麼?”
淡淡的語氣卻錐入了劉禪的耳鼓,他倔強的抬起頭,正對上孔明送過來的心痛的目光,不發一詞。
孔明又是輕輕的嘆了一聲,把眼睛轉回了昭烈像,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亮……也在想念先帝。亮在想,如果先帝還在,亮便只是個賢臣,先帝去了……亮,卻還要做,權臣。”
劉禪的目光緩和下來,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迷芒望著這個權傾朝野的丞相。而孔明卻再沒有看他,他的目光彷彿要穿透時空,去搜尋往昔的故人。
“陛下呀……”孔明的聲音仍充滿了嘆息。劉禪不知道,他叫的是自己,還是神位上那個鎏金刻上去的牌位。
“亮……真的累了……”孔明將頭抬起來,也許這個姿勢,可以幫他控制住淚水。
“亮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漢室倒底何日復興……先帝走了,亮只有,一個人走。”
劉禪的目光又凌利起來:“相父說的是,我,對於相父來說,是個累贅。”
孔明仍舊沒有看他,“不。陛下能做出調亮回成都這樣的舉動,就證明,陛下是想有一番做為的。”孔明望向劉禪,目光裡滿是期待。
劉禪迎著孔明的目光,直起了身子。
“亮知道,身為帝胄,怎可受制於人。亮是多麼希望,陛下可以像先帝一樣,叱吒風雲,可是……亮現在,絕不能把大權交給陛下。”
劉禪抿著嘴,陰雲籠罩在眉宇間。目光中帶著冷森森的寒意望住孔明。
孔明毫不躲避他的眼神。
“亮看到,如若交出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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