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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的手,呢喃一些聽不甚清楚的話語:“來世,若有來世,你我是否還能再見?”
一句衷腸說得她眼眶發熱,險些回答。不,不能回答。此刻宮眷朝堂如同被壓低了天際,連呼吸也困難許多。人人心中都在揣測名垂千古的盛世帝王怕是不久即將辭世,各自開始尋求庇護。晉王由長孫司徒保為太子,從姨母淑妃楊氏也開始與魏王恪書信頻往。德妃,賢妃,貴妃無不開始召回自己子嗣歸宮。
唯獨她,只能靠自己謀一個出路,活下去。
於是,在皇上病入膏肓時,她哭得最為痛慟,皇上清醒時,她笑得最為粲然,她知此生離了眼前帝王,一切盡毀,能在此時留得免死金牌最為重要。
而,她在那日相逢的晉王面前則惆悵悲苦,惹人垂憐。畢竟,今時今日他已升為太子,若是他日能在太極宮為她預留一隅便是天大的庇佑。
到底她還是在尋一種自保,論心中最為不捨的人,是那個最初給她寵愛的帝王。可惜暮色已近,即使終生惦念也不能如同徐惠般時時準備隨帝王而去。花季繁夢,會醒的人才能存活。
李世民馳騁一世朝堂,如何不知眼前的女子細微心思。他不曾揭她左右投機,亦不曾下令命她殉葬,畢竟她的眼眉,她的笑能在他彌留時刻陪伴已是蒼天所賜幸事,即便將大唐江山還給她又能如何?這裡,原本就是她的。
夜色漸濃,又是一年春日露重時分,太宗崩於翠微宮含風殿。同年八月,葬於昭陵。
她聞聽大行皇帝駕崩時的噩耗,剎那心肺絞痛,彷彿被人狠狠剜去心腸般難以忍受。她忽然憶起他曾喜歡撫摸她的眉眼,他還喜歡見她批閱奏章,那些寵溺隨帝王駕崩悉數帶走,她甚至還來不及與新晉帝王尋求一個終生允諾,便沒了從前一切尊榮。
帝靈前,她被長孫無忌毫不猶豫的拖走,未有子嗣的妃嬪需送感業寺出家為尼。她開始恨了他,為何連一個皇嗣都不許她留作保靠。既然給予盛世寵愛,為何不肯讓她活有尊嚴。
後來日子久了,她漸漸忙於自保,真的忘記那個人是誰,也真的忘記他的眉目他的笑容。如一段隱埋在心底的傷疤,不能與外人看,也不能講與外人聽。
尤其是在她成為新君妃嬪後。
貞觀二十三年,高宗繼位,改年號永徽。翌年迎武氏入宮,永徽三年誕代王弘,晉昭儀二品。
永徽六年,高宗廢皇后王氏、淑妃蕭氏為庶人,廢太子李忠為梁王,改立太子弘。
同年,長孫太尉為許敬宗誣構,削爵流放黔州,自縊而死。
同年,立武氏為後,後宮所轄無不敬畏。
顯慶五年,高宗風疾,武氏參政,麟德元年,武氏於高宗身後垂簾聽政,世人皆稱呼“二聖”。
上元二年,廢太子弘,改立次子賢,不久再廢,立三子顯為太子。
永淳二年,高宗去世,中宗李顯即位,武氏為皇太后。
嗣聖元年,廢中宗為廬陵王,立四子旦為帝,武后臨朝稱制。
載初元年,武氏廢睿宗自稱聖神皇帝,改國號為周,定東都洛陽為神都。
一身盛裝的她重新由洛陽回至長安,踏入太極宮,明黃色龍袍上所佩玉絛迎風飄拂,她此生第一次推開他最為珍貴的棲鳳宮。傳說,此處只有皇帝才可以進入。她如今身穿龍袍,所想知道的就是此處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落敗的梧桐樹,迸裂的青石磚,似乎荒草蔓延生長,一名粗衣老嫗正蹣跚步履努力以袖擦拭殿上桌椅。
老嫗年高近百,歷經幾代後宮爾虞我詐苟活至今,只憑往昔一句承諾。如今高陽去了,太宗去了,與她承諾有關的人都已消失不見,唯留下這座宮殿,她仍能蹣跚堅守。
老嫗抬起昏花雙目看清來人,手中絹布悄無聲息的掉落,整個人如痴傻般愣在夕陽餘暉中。
武氏眯眼繞開老嫗,伸手將殿門推開,灰暗黑沉的大殿四周掛滿畫軸,畫軸上皆是神態各異的女子,只是描繪模樣似乎都是一人。她腳踏銷金磚一步步走過去,駐足仰望巨幅畫像,畫像上豔美女子似從哪裡見過,臉頰輪廓,眉目神采,熟悉到根本無法逃避。
這樣的容貌,世間少有。她似乎還記得姨母淑妃見到她時,所發出的感嘆,“你果然是美的。”
忽然,她愣住,彷彿明白了所有內情。想笑,唇角卻無力揚起,想哭,眼中居然沒有淚意。前塵往事在腦海中一一鋪開,能夠回答她畢生糾結的最終答案,原在此地。
伸出手,用力將巨幅畫像一一拽落,將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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