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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拜倒,瀲瀲珠玉青綠藍灰中,乍現一簇紅豔,並不難發覺。李世民神色有一絲恍惚,突然問道:“那是誰又越矩了?”
跟隨多年的內侍見狀慌忙命武媚上前,後宮眾人無不掩唇待看她的笑話。早入宮的妃嬪悉數聽過宮人教誨,凡襲紅跳脫者結局均被髮放北宮。遂,乖覺的她們入宮便速做一身碧色宮裝確保自安。這武媚果然大膽,居然敢越矩冒犯龍顏,想來,結局已然註定。
武媚上前跪倒在龍榻前,倔強的她並不叩首認錯,李世民不滿武媚御前失禮,蹩眉沉聲,“將她送去北宮。”
武媚聞言立即不忿昂首道:“為何皇上要將嬪妾送至北宮?是要囚禁嬪妾一生嗎?”
李世民愣住,原本眼底蘊藏的怒氣剎那不見蹤影,他出神打量眼前女子,許久,許久,四周宮眷無人膽敢揣測聖意,只是顫抖著趴伏在地。
大殿內一片寂靜,唯有他顫聲開口:“你怕朕囚禁你一生嗎?”
武媚轉眼想想,絕美面容上又露出笑意:“不怕,因嬪妾還有其他辦法離開。”
原本落在明黃軟墊上的手指猛地一顫,他怔忪:“還有什麼辦法?”
見皇上神情異樣,她也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鄭重凜然面容回答:“以死求生!”
四個字出口身後宮眷無不倒吸口冷氣,更有徐充容向前跪爬幾步,小聲駁斥:“武才人,你妄言了。”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對武媚孃的容貌又打量許久,嘴角微微上揚:“小小年紀居然懂得以死求生,好,朕就留下你了。”
她識字,雖沒有徐充容那般絕世文采,卻也懂得硃砂筆握在手中的分量。他教她批閱奏章,兩儀殿上唯有她可以佇立帝王身後聆聽聖訓。有人腹誹:他當她是隨侍宮人端茶倒水,她卻不如此覺得,帝王眷顧已如此厚重,何必單憑他人非議否定自身?
她喜歌舞,他卻並不喜歡。每每歌舞,他常蹩眉厭棄,只因擅歌失了尊貴端莊,他問她:你看哪個天家女子喜歌善舞?為博帝悅她忍了所有興趣,從十四歲開始學做宮闕中最尊貴的女子,開口言辭,舉手移步,悉數按高陽公主學來,不消兩年已無人能從她舉動中察覺卑微出身。壯志雄圖於她是多年後千古史冊的記載,從那時起她再不是一名《后妃傳》中徒留姓氏的女子。
當然,偶爾他也會忘記她。畢竟後宮妃嬪多如繁星,他固然獨寵她卻還記得自己的帝王身份。她想留有一名皇嗣做保靠的心思總是落空,他總賜她事後草藥不必留胎。似乎她對他只是年少時不曾得到的夢,如今到手反不知如何相待。她與其他妃嬪特別之處,不過在於敢穿紅衣,敢狂傲自負,似乎是偌大皇宮幾十載中最為特別的,卻不是誕育皇嗣的最佳人選。
她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疑。他真的並非從心底寵愛自己嗎?
常聽說,她所受的寵愛即便連長孫皇后在世時也不曾得到過。當年那個素衣淡然的六宮皇后,那個書寫十篇《女則》的女子,怎麼會得不到夫君寵愛,抑或者怎麼會憑藉母族得不到帝王寵愛?
不敢深想,怕想多了,會觸及宮闈中最為隱秘的情事。
有時,他願撫摸她的臉頰,凝視她的雙眼,神情專注,也會說些少年輕狂時才會說出的情話:“朕奪了你的所有,便許你所有。”許給什麼?又被奪走了什麼?她聽得恍惚的話,彷彿雙足踩在軟綿綿的雲中,渾身使不上力氣。可因他寵愛的注視又只能悄然安慰自己,許是眼前的帝王果真是在聊發輕狂吧,畢竟他青年時的夢必然都是破碎的。能踏上寶座的男子,怎會保留所有夢境,總是有些需要捨棄的。
她以為他是真心,頑皮回答:“那嬪妾要了皇上的江山呢?”,可惜十幾歲的孩子如何懂得江山在帝王心中的重要,一句話輕易觸犯了龍顏,很快她又被幽閉在宮闕中不見天日。
春日不堪辜負,空庭裡間或也能見到他人。暖意薰染,柳曳花繁,動人景色簇擁無意走錯的少年男子出現在她眼前。你看我風拂桃花面,青絲擾心絃。我看你溫潤淨如水,白衣素翩然。兩人對視驚鴻,隨即各自分開,待走到宮牆深處方才羞紅了臉問了身邊的宮人:“那人是誰?”
“晉王治。”宮人垂首回答。
晉王。這封號似乎熟悉到骨子裡,彷彿在數十年前她也曾認識另一位只喜歡穿白衣的晉王。可笑,回過神來的她抿嘴自嘲,算起來她至今也不過十七歲,怎落得數十年的思念?怕是春光耀暈了頭,怎覺得此人在夢中見過。
若干年後,他終還是想起了她,確實在病榻前需她照顧。常常在夜裡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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