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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船帆,維克塔利昂·葛雷喬伊意氣風發。艦隊司令愛他的艦隊更甚於男人愛妻子。
已抵達的長船沿老威克島的神聖海灘一字排開,延伸至目力極限,桅杆如長矛林立。深水處停靠著戰利品:平底貨船,寬身帆船,大帆船……都是劫掠或戰鬥中贏來的,它們吃水深體積大,無法靠近岸邊。各船船頭、船尾和桅杆上飄蕩著熟悉的旗幟。
“理髮師”紐特眯起眼睛,“那是哈爾洛大人的海歌號?”“理髮師”體格粗壯,羅圈腿,長胳膊,但他的眼神不如年輕時那麼銳利了。當年他的飛斧非常精準,人們說他可以用斧子替人刮鬍子。
“是的,海歌號。”看來,就連“讀書人”羅德利克也離開了他的書本,前來湊熱鬧了。“還有老卓鼓的怒吼者號和布萊克泰斯的夜行者號。”維克塔利昂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尖銳——他是鐵島艦隊總司令,即便對方收起船帆,耷拉著旗幟,他也統統認得出來。“還有‘銀鰭號’,它屬於沙汶·波特利的某位親戚。”維克塔利昂聽說鴉眼淹死了波特利頭領,而他的繼承人死在卡林灣,但他還有兄弟和別的兒子。有多少?四個?不,五個,而他們中沒人有理由喜歡鴉眼。
然後他看到了那艘單桅戰艦,暗紅色船身細長低矮,船帆漆黑猶如無星的夜空,此刻已然收捲起來。即使在停泊中,寧靜號仍舊顯得無情、殘忍而迅捷。船頭是一尊黑鐵處女像,單臂向外伸展。她腰身細窄,胸脯高傲地挺起,大腿修長而勻稱,濃密的黑鐵長髮在腦後飄蕩,她的眼睛由珍珠母製成,可她沒有嘴巴。
維克塔利昂雙手緊握成拳——他曾用這雙手打死四個男人和一個老婆。儘管星星點點的白髮已從他頭上冒出來,但他一如既往的強壯,擁有公牛般寬闊的胸膛和年輕人的平肚子。弒親者將遭到神和人的永世詛咒,巴隆趕走鴉眼那天提醒過他。
“他來了,”維克塔利昂告訴“理髮師”,“收帆,划槳。傳令下去,悲傷號和復仇鐵種號出列,隔斷寧靜號出海的通道。其餘艦隊封鎖海灣。沒有我的允許,不管人還是烏鴉都不準離開。”
岸上的人看見了他們的帆,朋友親人們隔著水面互相吆喝打招呼,但寧靜號甲板上形形色色的啞巴和混血雜種一言不發。無敵鐵種號漸漸靠近,他不僅目睹了面板暗如瀝青的黑人,還有矮小多毛,彷彿索斯羅斯猿猴般的傢伙。一群怪物,維克塔利昂心想。
他們在距離寧靜號二十碼處拋錨。“放條小船。我要上岸。”槳手們準備的同時,他扣上劍帶;長劍懸在一側腰間,另一邊是一把匕首。“理髮師”紐特繫緊司令官肩頭的披風,它由九層金絲織就,縫成葛雷喬伊家族的海怪形狀,海怪之臂懸垂至靴。披風下面,他穿著沉重的灰鎖甲,內襯黑色熟皮甲。在卡林灣,他不得不日夜穿戴盔甲,腰痠背痛總比腸穿肚爛好。沼澤深處住的是魔鬼,只要被他們的毒箭擦破一點皮,幾小時之後,就會在號叫中送命,伴隨著兩腿之間止不住的一團團紅色與褐色的排洩物。不管誰贏得海石之位,我都要回去解決那些沼澤魔鬼。
維克塔利昂戴上一頂高聳的黑色戰盔,鐵盔打製成海怪形狀,海怪之臂環繞臉頰,在下巴底下相連。小船準備好了。“我把箱子交給你保管,”他一邊吩咐紐特一邊跨過船沿,“不得有誤。”這些箱子事關重大。
“遵命,陛下。”
對此,維克塔利昂不快地皺起眉頭。“我還不是國王。”他爬進小船。
伊倫·溼發站在波浪中等他,水袋懸在一條胳膊底下。牧師又瘦又高,但比維克塔利昂要矮一些,他的鼻子彷彿鯊魚的鰭,從瘦骨嶙岣的臉上冒出來,他的眼睛猶如鋼鐵,鬍鬚垂至腰間,一束束繩索般的長髮隨風拍打著大腿背後。“哥哥,”冰冷的白色浪花衝擊著他們的腳踝,“逝者不死。”
“必將再起,其勢更烈。”維克塔利昂摘掉頭盔,跪了下來。海水灌滿他的靴子,浸透他的長褲,伊倫將鹽水倒在他額頭上。他們繼續禱告。
完畢之後,司令官問溼發伊倫,“我們的哥哥鴉眼何在?”
“他住在巨大的金絲帳篷內,裡面嘈雜喧鬧。他身邊盡是些不敬神的人和蠻夷番邦的怪物,比以前更糟糕。我們父親的血在他體內變了質。”
“還有我們母親的血。”站在娜伽的肋骨和灰海王大廳底下的這片聖地,維克塔利昂不願提及弒親的話題,但許多個夜晚,他都夢見自己用鐵拳砸向攸倫微笑的臉,砸爛血肉,令對方變質的鮮血噴湧而出。不行。我向巴隆立過誓。“都來了?”他問擔任牧師的弟弟。
“有地位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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