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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斷竹,狼藉十分。
板車老趙便是食古不化,看到這裡也明白了,一時只嚇得臉色焦黃,張著大嘴,喉嚨裡“呼嚕嚕”直似被痰給嗆住了,老半天才算轉過念來。
“你……我……”老趙抖顫著站了起來,“我知道啦……你小子八成兒就是外頭告示上捉拿的那個刺客飛賊,你好……你小子別神氣,你給我等著……”
這麼一說,左右座上的人亦都為之一驚,大傢伙的眼睛俱都向公子錦集中過來。
對於公子錦來說,當然不是好兆頭,這幾天市面上早已風聲鶴唳,對於那個只聽傳說,事實上卻無從揣測的飛賊刺客,眾人心裡充滿了離奇幻想與恐懼,乍然聽見這個訊息,焉能不為之驚嚇莫名?
公子錦萬萬料想不到對方老頭兒會有此一詐,以他眼前病弱之身,對付面前老趙這般角色,自是綽綽有餘,若是用以對付官軍的圍剿,特別是對方若是精於武功之人,那可就相形見拙,必是不敵,一經為官軍所捉,後果將不堪設想。
板車老趙氣極的一詐,正好擊中了他的軟處,一時間大為心虛,簡直不知何以自處。
老頭兒見狀更似得著了理,頓時膽力大壯,嘿嘿冷笑著,手指向公子錦道:“你怎麼不說話?不用說——這是真的了,好好……這可是我老趙發財的日子到了,你小子別走,給我等著吧——”
一面說,作勢就要向外走,去報信兒。
“慢著!”
說話的竟是那個剛來不久,穿著體面的白衣老人,只見他一隻手輕輕持著胸前白鬚,冷冷發話道:“你可不能隨便拉扯好人,這個人我認識,他哪裡是飛賊?真正是笑話了!”
隨即轉向公子錦略略抱拳道:“這不是劉世兄嗎……我可是眼拙了!”
公子錦心裡一愣,值此要命關頭,也只得偽作相識,慌不迭抱拳:“你老人家……”
白衣老人“赫赫”笑說:“這就不錯了——”一面轉向滿心狐疑的老趙,冷冷說道:
“足下差一點冤枉了好人,這位是南城劉少東家,去年才中的舉人,是位新科貴人,你卻把他當成了賊,差一點鬧了大笑話,真是糊塗透頂!”
四下各人聽到這裡,一時都笑了起來,再看公子錦其人,原就生得斯文,白衣人口稱他是位新科貴人,多半是真的,一時疑念俱釋。
茶館的老闆劉麻子,原在櫃上收賬,過來察看,一眼看見了座上白衣老人,嘴裡“咦——”了一聲,大聲道:“這不是鶴年堂的陸……先生……嗎?你老人家怎麼會想到這裡了?唉呀呀,失禮,失禮……”
一面說,劉麻子衝著座上的白衣老人躬身打輯不已。
這麼一說,大家頓時明白過來,敢情眼前這個白衣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神醫”
陸安陸老先生,他在這地方聲名極大,雖不能說是婦孺盡知,卻是口碑載道。像他老人家這等有聲名的人物,怎麼也不會想到,忽然出現在眼前這個小茶館裡。一時間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向他集中過來。
公子錦乍聽鶴年堂陸先生之名,既驚又喜,心裡隨即也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一時用著奇異感激的眼神,向對方直直望去。
陸安一手持須,面現微笑的看著茶館主人劉麻子頻頻點頭道:“我們總有兩年不見了,你那腰疼的毛病可曾再犯了?”
劉麻子笑顏逐開地道:“你老還記著這件事,託你老人家的福,自從吃過你老人家配的丸藥,全好了,一年多沒有犯了,你老人家真不愧是活神仙,我還想找一天去看看你老人家,想不到你老竟是自己來了……”
一面說,這劉麻子咧著一張大嘴,四下抱拳,大聲道:“各位鄉親,這就是大家知道的陸老先生,陸先生是我們這裡的活神仙那……”
陸安搖手笑道:“不要嚷嚷,回頭人一多我就走不開了——”
一面說,他站起來取下烏籠子,眼睛看向公子錦:“怎麼樣劉世兄,還要吃茶嗎?”
公子錦抱抱拳,拄仗而起。
先時鬧事的那個板車老趙可就傻了眼,原指望向官府報告,拿一份賞,卻沒想到平空又出來了這位陸先生,經陸先生這一說,這個年輕人竟不是那個刺客飛賊,可是這年輕人既有這麼一身奇異的功夫,卻又怎麼是一個讀書的人?還是個新科的舉子,可真把他給弄糊塗了,只是張著個嘴,愣在當場,作聲不得。
這當口兒,陸先生一手託著鳥寵子可就同著公子錦出了茶館,劉麻子非但不收茶資,猶自在後面打躬作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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