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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當歸猜出了她的心事,柔聲開解道:“真靜,女孩家初潮的時間因人而異,並沒有一個統一規定的時間,來得早未必不好。你雖然纖瘦,但體質是偏熱的,所以這個年紀來也不算什麼怪事。你千萬不要因為怕羞,就不仔細地對待月事,一旦落下病根就悔之莫及了。小日子裡,清潔和保暖是第一要緊的,最好能每晚用熱水沖洗一番,再泡個熱水腳通絡活血,就更好了。還有,雖然我很感激你為我奔波,不過你切記,以後不要再這樣在冷風冷雨裡奔跑了。”
真靜驚奇地看著何當歸,連連發問:“哇,你怎麼什麼都懂?是誰教給你的?你比真珠師姐知道的還多,你真的只有十歲嗎?”
何當歸幽幽一笑,自言自語地說道:“是啊,這真奇怪啊。”
“啊,你別動!快瞧,你這個表情也很像大人!”
“……”
兩人一邊說一邊吃,轉眼間,一罐熱水加一包糕點就被解決了。
真靜剛一吃完,就開始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糟了糟了!都怪我這個饞嘴貓,居然把你一天的食物全吃光了!這下可糟了!對不起對不起!”
何當歸笑眯眯地靠在枕上,望著真靜出神。
前一世,她就很喜歡這個真性情的小姑娘。那些黑暗的歲月裡,全靠她的接濟和安慰才能走過去。太善和太塵都把何當歸當成最下等的使喚丫頭,動輒就又打又罵,拳腳加身,隨手摸到什麼就用什麼招呼她。即使是幼年那時,在城外的農莊上做農活兒,她也沒有這麼苦過。
記得有一次,她挑了整整一天的水,兩腿發抖,雙肩磨掉了一層血皮,卻一頓飯都沒吃上。晚上餓得厲害了,她就用被子蒙著頭偷偷地哭,突然覺得有人戳她,連忙擦乾眼淚掀開了被子。
只見真靜坐在床邊衝她一笑,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睛,燦爛得就像暗夜中的星光。
真靜舉起右手說,“給,兩個大白饅頭,廚房裡拿的!”然後神秘一笑,猛地攤開了自己的左手——“還有,這個!”
“……肉!”她擦乾淚痕,低聲驚呼,“哪兒來的肉?”
真靜嘿嘿一笑道:“剛剛我路過後院,看見太塵師叔在偷著煮狗肉,趁她去廚房拿鹽的工夫,我見周圍沒人,抓了一把就跑了!”
她呆呆看著真靜手心裡,那幾塊半生不熟的肉,突然放聲大哭道:“你的手,燙出水泡了……”
“沒事兒,不疼,真不疼!你快點吃吧,吃飽了好睡覺!”真靜忙手忙腳地給她擦淚,安慰道,“小逸,別哭了,你娘就快來接你了,吃胖一點兒她見了你就更歡喜了……你再等等,她就快來了!”
她點點頭,邊哭邊吃,那幾塊即不熟也不鹹的狗肉,是她吃過的最好的東西。
後來,母親真的派宋婆來接她。她很想帶著真靜一起走,但太善不肯放人,說真靜的爹孃欠了水商觀的一大筆田租,才把真靜送到這裡做工。她問欠了多少錢,太善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利滾利,現在已經三十兩了。
那時候,她身無分文,連她最珍視的長生金鎖也在觀裡被人偷走了。於是,她只好跑去央求宋媽媽先給墊上,回頭再向母親討要。宋媽媽面無表情地告訴她,一則自己沒那個閒錢借人,二則羅家伺候的丫頭多的是,八貫錢就能買三四個上好的丫頭。走遍整個揚州城,也沒聽說過哪家花三十兩銀子買個丫鬟的。於是作罷。
臨行前,她拉著真靜的手,悄悄說,“你等著,我一湊夠了錢就來領你走。”真靜笑呵呵地點點頭,“我在這裡很好,你不用記掛我,快點回家去見你娘吧!”
回了家她又去央求母親,母親的說法和宋媽媽如出一轍,沒說幾句話,母親就稱乏去後堂唸經了。
之後,她開始自己攢錢。當家的二舅母把她的月例減到跟家裡的一等丫鬟是一般多,每個月是一兩二錢銀子。攢啊攢,攢了一年多,又偷偷當了幾件衣物首飾,再加上老太太給的二十四個銀錁子的壓歲錢,她終於湊足了三十兩銀子。而伺候她的幾個丫鬟不斷明示加暗示地提醒她,別屋的主子個個都出手大方,待人厚道,底下人常常能拿到各種名目的賞錢……她一直裝成聽不懂的樣子,幾次下來,那些丫鬟完全不把她當成主子了。
藉著一次上香的機會,她又走進了水商觀,滿心雀躍地懷揣著銀子找到了太善,要求把真靜贖走。太善接過錢袋子,掂一掂又還給她,皮笑肉不笑地說,三十兩已經是去年的價了,現在利滾利,要四十二兩了,而且——在半個月前,真靜被一位借宿的魏老爺相中,被買走做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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