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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天的溫文禮貌底下,是這麼的豪爽。還是說不穿那一身軍禮服就沒必要文質彬彬?錦書一時有點哭笑不得。“……可你下次休假時,我可能早就回美國了啊。”
吳雋有些詫異地揚揚眉頭,語氣裡不覺帶出了一絲遺憾。“原來你不是燕大的?真是,我還以為能遇到校友。”
“我說過我是交、換、生。”錦書簡直要無奈了,深呼吸一下,微笑:“也許將來有機會去燕大繼續深造,可你也不用這麼瞧不起人吧?”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吳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得走了,給我個手機號唄。”
……她就沒見過這種死皮賴臉的人!
這些日子裡欖城一直有群眾性的示威,好在大學城並未受到太大影響。沈斯曄為此頗為擔心,但這在忻都是常態,他也不好建議她儘早撤離,只得不厭其煩的每天提醒她注意安全。錦書既感動又覺得無奈,便在他的每次“注意安全”簡訊後回覆“早睡早起”——在她這邊都已是半夜,燕京該是幾點鐘?
與此同時,燕大的同學們紛紛表示,這點風波他們已不放在眼裡了。
“我剛來的時候也很害怕。”午飯時,許清如咬著芹菜如此說。“後來就習慣了……真的習慣就好,我還得在這裡為我的學位奮鬥,它可不會管我害不害怕。咦今天居然有苦瓜!老爺子太棒了我們愛你啊!”
小心地嚐了一口後,錦書的反應不是很積極:“哦。”
她想起沈斯曄前幾天對她抱怨,他因為上火,被母親勒令連吃了十天苦瓜。那個完全受不了苦味的傢伙,不知道是怎樣的眼淚汪汪著吃下去的?她記得他連黑咖啡都不喝,黑巧克力都不怎麼愛吃。想到那個在公眾面前永遠冷靜從容的人其實也有這種頗為孩子氣的癖好,錦書不由得默默微笑。
話說回來,她和沈斯曄目前到底算是什麼關係?
戀人肯定不是,她不記得自己答應過什麼;若說是朋友,關係又似乎過於密切了些。現在隔幾天用郵件與他聯絡已經成了她的樂趣之一,她也沒有第二個可以晚上發簡訊騷擾的異性朋友,同樣,亦沒有哪位朋友願意打將近一個小時的越洋電話,與她討論其實頗為無謂的話題。對這種理性關係的珍重,讓她無意去打破目前的平衡。雖然有時心裡會浮現起類似思念的情緒,但這種偶爾的低迴總是在次日就被忙碌工作甩到腦後。
你喜歡他麼?有時偶有閒暇,錦書會無聊地看著窗外的綠樹深深這樣想。
……或許,是有一點吧。
這裡沒有雛菊,所以撕花瓣占卜什麼的也可以免去了。
但無論如何,這種交流相當愉快則是事實。某一次錦書向他抱怨觸景生情卻只能背誦英文詩,沈斯曄於是建議她每天背誦唐詩三百首。如此堅持一個月後,她已經能對著月亮感慨“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持續不斷地通訊,讓她不僅對於帝國政經現狀有了更深刻的瞭解,就連中文寫作能力都得到了提升。
……雖然聽起來很好笑,但的確是真的。就在精神世界得到昇華、感情逐步穩定加深的過程中,錦書的實習走進最後一個月。
太陽正在逐步從北迴歸線移向赤道,影子慢慢變長,天氣的炎熱和本地人的激昂情緒卻絲毫未曾減弱。遠在千里之遙的燕京長安宮,沈斯曄憂慮的注視著欖城的局勢,但卻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有時候,錦書莫名的會覺得,倘若今天的皇室還有過去那樣的至高權力,只怕沈斯曄早就親臨欖城把她拎回去了。他雖然氣場溫和,然而大概不是排斥強勢手段的人。
不過倘若他真的有這種權力,只怕事情就不只是帶她回去這麼簡單。
想到這裡,錦書不由後背一涼,覺得從未如此感謝那位確立了立憲制的皇帝。
她天生性格好靜,失去自由的生活並不會帶來多麼實質的影響,但自由意志的喪失卻絕非她所能忍受。至少,她不必被迫參加王子妃人選的損害人格尊嚴的選拔,不必趨奉於宮廷之間,不必去為貴族擔任伴讀或是高階侍從。而幾百年前這都是臣民的義務。甚至以沈斯曄如今的儲君地位、他的這種執念,她或許得被迫入宮。
有些事情,雖然現在會讓人覺得不可理喻荒謬之極,但卻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事實。
在錦書的實習期進入倒數第二週時,一個年輕的師範生、獨立運動的積極參加者、年僅二十三歲的物理系學員,在與警方的大規模衝突中不幸喪生。
至少在當時,沒有幾個人覺得這是一場暴亂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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