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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裡逃出來,誤了這場大熱鬧。半邊天都被打紅了呀,不合時宜的南風把戰場的撲鼻香氣吹過來,父親緊張不安地抽搐著鼻孔。他感到有一股熱烘烘的氣噴到了自己冰涼的手上。
蛋黃|色小母驢千言萬語地舔著父親的手掌,她的眼睛被火與星照耀,在河邊的黑暗中,閃爍著奇光異彩,宛若最傑出的寶石。父親轉過身來,用另一隻手摸著她的耳朵,拍打著她的額頭,親切地對她說:“小黃花魚兒,你吃飽了沒?這軟綿綿的稻草不對胃口?將就著點兒!趕明兒見了解放軍跟他們要穀草吃。”小母驢搖著尾巴,放了一個很響的很長的屁。
父親與毛驢說話的時候,民夫們大半站起來,看南邊的光景。河裡的涼氣侵上來,父親感到股間緊張,那個獨蛋兒上縮疼痛不太嚴重。火光斷斷續續地映亮河面,河水湍急,呈現灰白的光芒。聽說東邊有座木橋,但願它沒被炸掉。父親很憂慮。他聽到田生谷在旁邊壓低嗓門說:“大哥,咱去送糧食還是去送死?”
父親說:“糧也送,死也送。”
田生谷說:“大哥,天地廣大,咱跑了吧。”
父親擰住他的耳朵,低聲說:“胡說。”
田生谷說:“鬆手吧大哥,我跟著你就是。”
野 種。3
父親突然跨上小毛驢,在民夫們中間串來串去,他說:“弟兄們,睡覺吧。”
民夫們說:“俺睡不著。”
父親說:“睡不著就別睡了,都起來,趕路。”
一個民夫道:“黑燈瞎火,人困驢乏,怎麼趕路?”
父親罵道:“那就睡覺,誰不睡就槍斃。”
民夫們紛紛躺倒,獨有兩個人不躺,一個是連長,一個是指導員,被父親一頓象徵性的拳腳打倒。這兩個人被剝奪了領導權後,基本上沒搗亂。指導員雖然坐在專車上,但病勢日益沉重,天天咳血,臉像金紙一樣。連長拉車還算賣力,充分表現了共產黨員能上能下、不計較個人得失的風度。被打倒後,指導員一聲沒吭,連長低聲咒罵。父親說:“十一指子,別嘟噥,等把糧食運到,我就把你的破槍還你,連你的破官。”連長說:“你最好現在就把連長和槍還給我。”父親說:“沒門.你能領著車隊一天趕九十里路?”連長說:“我能!”父親說:“吹牛,別嘟噥,再嘟噥我騸了你的蛋子!”
連長怕騸蛋子,不再吭氣。父親騎上毛驢,一手提一隻盒子炮,沿著宿營地來回走,驢蹄彈打凍地,發出“得得”脆響,節奏分明,成為父親所唱催眠曲的節拍。父親——他的嗓音高亢油滑是泥鰍與鱔魚交配產生的音樂形象——
解放軍在前邊打大仗
等著吃咱車上的糧
睡覺是為了送軍糧
誰不睡覺操他娘
榴彈大炮隆隆響
天明咱去送軍糧
睡不醒覺走不動
誰不睡覺操他娘
老餘俺口才天生強
驢尾謅到馬腚上
一千里咱走了九百九
誰敢裝熊操他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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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們在父親的動人心魄的歌聲裡,忍受著地上的潮氣,忍受著飢餓寒冷和對明天的恐懼,哆哆嗦嗦進入夢鄉。宿營地裡,一輛輛木輪車下,響起了痙攣的鼾聲和甜蜜的囈語。
小母驢羞澀地趴在了地上,她為心上人的粗魯野蠻甚至直指她的羞處不顧她的瞼面而羞澀,並且伴有委屈、悲傷、慍惱等等感情。
父親跌下驢來,立刻睡意朦朧,他本能地倦曲著身體,緊貼著驢肚子,像一個胡鬧了一天的野孩子依偎著母親的胸膛沉沉睡去。
……
天矇矇亮時,父親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腰間摸摸索索做文章,打一個滾爬起來,急摸腰間,空蕩蕩沒有一物,才要轉身,兩支冰涼的槍口頂在了腰上,他聽到連長在背後冷笑著說;“兔崽子,舉起手來!”
父親緩緩地舉起手,嬉皮笑臉地說:“連長,你捨得打死我嗎?”
連長把槍口使勁往父親腰裡戳了戳,咬牙切齒地說:“我太捨得了!”
父親高聲說;“連長,你打死我可沒人給你唱歌啦!”
連長說:“你他媽的唱的那是歌?我們的娘都被你操遍了!”
父親說;“我不操你娘你每天能跑八十里?為了革命,什麼捨不得,何況又不是真去操!”
連長說:“閉嘴!”
民夫們聚攏起來,父親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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