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部分(第3/4 頁)
這老實人想出的計策雖笨,卻極有效驗,蕭虎臣聽得卓、林二人論茶,果然心癢難搔,不請自入。
蕭虎臣一步跨到了木桌之前,伸手拈起未及碾碎的半枚茶餅,眯著眼細瞧,嘖嘖道:“果真光明瑩潔,恰似銀線,不負龍團勝雪之名!”他雖生於遼國,卻因大遼王公間嗜茶者頗多,耳濡目染,自幼有此雅好,及至隱居醫谷,茶癮更是與日俱增。適才他在屋中還怒目橫眉,這時見了茶中聖品龍團勝雪,竟變得春風和煦,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正要請前輩品鑑!”林霜月見他一副討好模樣,忙也笑道,“晚輩此來,特給前輩送來龍團勝雪、玉除清賞和御苑玉芽三種北苑名茶,每種團茶各備了六枚。”許廣接過那錦盒,掀開來細瞧,登時春風滿面,連連稱妙。蕭虎臣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卓南雁在一旁卻暗自稀奇:“允文兄為了錄這團茶,煩到了太子頭上,才弄來了十八枚,怎地不弄他一二十斤?”他卻不知這種北苑貢茶造工繁複,極為名貴,北宋時一片團茶便值錢數萬,諸大臣若得皇帝賞賜一二,往往要歡天喜地誇耀多時,而嗜茶如歐陽修者,甚至會珍藏把玩數年。高宗南渡後,團茶奢靡之風稍減,但北苑名茶卻也更為罕見。
林霜月笑道:“論起品茶之妙,徐伯伯曾說過,一人得神,二人得勝,三人得味,四人得趣。”蕭虎臣連連點頭,道:“茶隱徐滌塵的話,果然大有道理。嘿嘿,那咱們四人,便是得趣了。”林霜月明眸一閃,螓首輕搖,道:“雁哥哥有病在身,剛剛喝了藥,須得忌茶,咱們只算三人得味!”蕭虎臣聽她說起卓南雁的傷病,不禁老臉一紅,乾笑道:“說得是,說得是!小姑娘,聽許廣說,你是茶隱的茶道高弟,怎地還不點茶,給咱們露上兩手?”林霜月卻又搖了搖頭,道:“茶隱師所傳的乃是道家之茶,最重心與境之調和。”蕭虎臣皺眉道:“道家之茶?”林霜月道:“茶有佛道兩家之說。佛家之茶是禪茶一味,品其苦味,悟其妙諦,趙州和尚便留下‘吃茶去’的千古公案。道家之茶更有許多講究。單是這飲茶之境,便有四宜四不宜之說。”
“四宜四不宜?”蕭虎臣興致盎然,拈髯笑道,“說來聽聽!”林霜月淡淡一笑,白潤無暇的臉上光彩流煥,道:“四宜者,飲茶宜在松窗竹影、月下花前、心手閒適、佳客共語。四不宜者,疾封暴雪、葷餚雜陳、俗務纏身、主客二心!”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清炯炯的明眸直望著蕭虎臣,道,“這其中,尤以這‘主客二心’最為不宜!”
“主客二心?”蕭虎臣微微一愣,想到適才她說的卓南雁有病在身,不禁哈哈大笑,“好厲害的小丫頭!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了。你且讓老夫見識見識茶隱傳下的道家之茶,萬事都好商量!”
林霜月眼耀喜色,笑道:“多謝前輩!道家之茶,含英咀華為其妙境,任性逍遙為其逸境,天人合一為其化境。”說著將桌上的茶杯茶具一盞盞地取了來,道,“鬥茶以建安兔毫盞為佳,但說到含英咀華的品茶妙境嘛,卻以這‘花中四仙’的茶具最盡其妙。”
許廣看那茶具光芒繚繞,形態各異,不由奇道:“這莫不就是長沙茶具?”林霜月點一點頭,先拉過一隻金盤來,道:“這梅花金盤作五瓣梅花形,以梅花清逸之品與茶品相合,一盤在望,暗香浮動,茗趣平添。”
三人頻頻點頭,她又拾起兩隻蓮花狀的帶託金盃放在梅花盤上,笑道:“金蓮杯的托盤如怒放金蓮,蓮性‘亭亭淨植’,與第一道茶的清和之性相近。故而第一道茶,當用金蓮杯。”蕭虎臣師徒聽得雙目放光。林霜月忽地望著蕭虎臣一笑:“蕭前輩,您瞧,二道茶該用什麼杯?”蕭虎臣道:“茶隱的講究當真讓人大開眼界。我猜莫非是菊花杯?”
“不錯!”林霜月說著取過一對金菊杯,“菊性傲霜鬥寒,在花中品質最高,故這味道最醇的第二道茶該用菊花盞。這菊花盞的杯身為重瓣菊花,擎杯在手,如捧盛放之菊,方有含英咀華之妙。”她說著再拈過一對光滑潤澤的白玉杯,笑道:“蘭性高潔,香淡韻遠,正與這第三道茶的茶味相符。”卓南雁聽得大奇:“想不到只這茶杯,便有這多道道,待會兒吃起茶來,不知還有什麼講究。”目光一掃,卻見許廣和蕭虎臣手撫金盃玉盞,滿面陶然之色。
“林聖女說得妙!”許廣見那風爐下的火勢將熄,林霜月卻慢條斯理地拿湯瓶裡的水煨洗茶盞,便先有些迫不及待,“請林姑娘快些點茶。”
“茶性必發於水,十分好茶須得十分好水來烹。”林霜月卻悠然一笑,“許先生,你可知道天下第一名泉是哪個?”許廣笑道:“這個你可難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