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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登基後深怕金人將父皇和皇兄“二聖”
送回,那樣自己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帝位便頗有些不穩,但表面上卻一直假意高唱“迎還二聖”的高調。宋徽宗二十多年前便已亡故,後來紹興和議時,其梓宮(即棺槨)被送歸宋朝。但趙構的兄長、宋欽宗趙桓卻一直羈押在金國受苦。直到數日前,金主完顏亮突發興致,讓趙桓陪他打馬球,體弱多病的趙桓被人蓄意撞下馬來,又被金人亂馬踩死。
趙桓之死,金朝一直對宋朝秘而不告,哪知卻在這時由金使餘孤天隨口喝出,且無禮至極地直呼趙桓的本名。這對趙構這一國之主實為一個極大的羞辱。
晴天霹靂,從空突降,趙構渾身轟然一震,心底陣酸楚,忽然間淚水迸出,半因傷心這倒黴皇兄的慘死,半因餘孤天如此絲毫不留情面的羞辱。這個九五之尊驀地悲嚎一聲,倉皇跳起,一路哭聲不絕,直奔入殿後的屏風內。
眾人呆愣之際,餘孤天仰天長笑,大袖飄飄,幾步間便去得遠了。
卓南雁望著他的背影,暗自疑惑:“餘孤天素來性子偏柔,怎地今日如此張狂,如此羞辱一國之君?”
暮雨瀟瀟,卓南雁等人凝立在西城外的紫雲湖邊的一處山崗上。路吟風適才匆匆尋到了沈丹顏的埋骨之地,那只是以一塊木牌為記的土冢。
卓南雁眼望那瘦削的木牌,悵然不語。路吟風道:“那風水先生說了,風水佳地一時也選不好,遷墳也須擇個良辰吉日!”虞允文在一旁笑道:“此事允文必會派人竭力辦好,老弟不須憂心。”
卓南雁“嗯”了一聲,仰頭望天,眼前閃過跟沈丹顏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暗道:“丹顏姐姐,你這番情誼。小弟只得來世報答了!眼下我還須急速將紫金芝送到小月兒身前!”一想到林霜月,心底登時急似油煎,忽然覺得,在這個世間,任何人都難與林霜月相比。
虞允文卻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低笑道:“請老弟速去照顧林姑娘,但願林姑娘藥到病除!莫愁、晚菊公子,請你們二位隨行,有何變故,即刻來報。”
“能有什麼變故!”莫愁哈哈大笑,“小月兒看到大雁子活蹦亂跳地回來,說不定一歡喜,便即百病全消!”卓南雁向虞允文和路吟風深深一揖,道:“安葬丹顏,便有勞兩位哥哥了!”
眾人走下山崗。虞允文低聲道:“眼下形勢緊迫,金酋完顏亮蠢蠢欲動,太子和我都盼著卓兄早日歸來相助。距餘孤天同來的金國副使施宜生曾在我大宋為官,頗有幾分忠義。昨日私下裡與湯思退飲酒,施宜生曾指著窗外說,今日北風甚勁,又對隨從大喊,筆來,筆來!”
幾人心底都是一沉,“北風甚勁”分明就是說北方金人必會南侵,“筆來”則當是“必來”的諧音了。
卓南雁忽地想起什麼,道:“餘孤天挾烏辰此來,莫非便是給完顏亮找個起兵的藉口?”虞允文道:“正是!烏辰若是棋戰全勝,金朝自會借勢討要淮、漢之地,若是大宋不給,正好授人以柄;若是烏辰敗了,便在宋廷自盡,完顏亮也會惱怒我大宋不敬金使,乘勢起兵!聽說餘孤夭此次南來,還帶了許多畫工,沿途細畫我大宋城郭地形,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嘿嘿,餘孤天廷上羞辱趙構,也要激得趙構發怒,”卓南雁苦笑一聲,暗想,“哪知這位大宋人君啼哭失態,偏就是不敢發火。”只是礙著虞允文這朝廷命官的面子,這話便沒說出口來。
虞允文又道:“羅堂主說,金人南侵,必會揮師直擊建康,在建康守衛的都統制王權是個‘千金難求’的大草包。羅老已連夜趕往建康,邀集四方仁人志士協力防衛建康。羅老還說,他要稟明太子,重開四海歸心盟會,請天下英雄共襄義舉!”
“重開四海歸心盟會!”卓南雁心頭一振,仰見滿天雲腳昏暗。颯颯斜風吹得如毛細雨橫空亂舞,忍不住長舒了一口胸臆之氣,喝道,“壯哉羅老!”
當下三兄弟拜別虞允文和路吟風,快馬加鞭,趕往醫谷。莫愁前幾日便往醫谷送去過藥物,並探看林霜月的傷勢。卓南雁出得皇宮,曾向莫愁細問林霜月的傷勢,莫愁卻只道:“蕭虎臣那怪老頭兒不讓咱們進谷,他那徒弟許廣倒還客氣,卻只是一句話,”說著學起許廣木頭木腦的聲音,“林姑娘的病嘛,嘿嘿,還是那個樣子,不好不壞!”
此時卓南雁默算時日,只餘半月時光,路上快馬加鞭,恨不得一下子便飛到醫谷。雖是天色已晚,但三人連夜趕路,半晚工夫便跑出百多里路去,累得人困馬乏,才在道旁一間簡陋的草亭內歇息。
三人半倚半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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