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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也只有月牙兒這般心細如髮的女孩,才能記得如此一清二楚!”
一念未絕,忽聽頭頂上傳來一聲蒼老的笑聲:“誰說秀碧湯不如富貴湯?前人說得好,石凝結天地秀氣而賦形者也,琢以為器,秀猶存焉——”隨著笑聲,一道青影已從鎖仙洞口探身出來,雙臂橫展,身子有若大鳥一般飄然盤旋了兩圈,才慢悠悠地落下地來。
卓南雁見這人在空中御風而行,真似仙人一樣,不由驚得嘴張得老大,暗道:“月牙兒說,這老先生內功全失,只餘下些許輕功。卻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若是他武功不失,不知該有多厲害!”藉著月光細瞧這人,卻是個方面大耳的老者,黑髯過腹,滿臉笑意,道袍臨風輕拂,使人一見忘俗。
“徐伯伯好,月牙兒多日不來看您啦!”林霜月似是跟這人甚是熟捻,轉身便要施禮。那老道卻笑呵呵的將手一擺,道:“免了免了,你知道老道這裡什麼規矩也沒有的!”卓南雁心中暗道:“原來這人便是那紅陽長老徐滌塵了,嘿,也只有這樣恬淡沖虛的人才能棲隱古洞十餘載!”
那徐滌塵這時已眯起一雙老眼,向他深深凝視。卓南雁給那古井寂波一樣深邃的目光瞧著,霎時只覺渾身不自在,似乎心肺肝膽都已給他瞧得歷歷在目,急忙躬身道:“晚輩卓南雁給道長問安!”
“故人之子,何須多禮!”徐滌塵說著將大袖一拂,扶起了他。林霜月奇道:“我又沒跟您說起過他,您怎地知道他是故人之子?”
“自然知道!老道還知道你月牙兒多月不來,想必受了一些磨難,呵呵,金風雨露功是那麼好練的麼?”徐滌塵一句話說得林霜月目瞪口呆,又轉向卓南雁笑道,“天下除了卓藏鋒的兒子,還有誰能有這樣的風神,這樣的根骨?嗯,你這孩子的眼神跟令尊一摸一樣,只是瞧來性子卻比卓教主還要執拗!”說著緩緩搖頭。卓南雁也怔在那裡,心中更覺驚奇:“這老道一見我們便什麼都知道了,難道世間真有神仙不成?”
徐滌塵卻忽然聽那石瓶內水聲微響,急對林霜月道,“過一會石瓶內的水就是一沸了,到了二沸之時最為要緊。”林霜月應了一聲,卻自懷中取出一枚色澤晶瑩的茶餅,道:“跟您學了這麼久,這點茶之術總是不到家!”將那茶餅碾過之後,又用茶羅細細篩了,才將顆粒細緻的茶末放入茶盞之中。
“驟雨松風入鼎來,”徐滌塵聚精會神地盯著那石瓶,口中笑道,“這時二沸剛過,三沸初來,正是時候!”林霜月忙伸出纖若削蔥的玉指,提起瓶來向茶盞內輕輕一點。這茶盞早已燙熱,再給她注入了這些許開水一調,茶末立時濃如膏油,一股清雅芳馨的茶香已經飄然騰起來。卓南雁只聞了聞那隨著白霧狀的熱氣騰起的茶香,便覺心神一爽。
宋時上自宮廷顯貴,下自文人墨客,都盛行飲茶。宋徽宗更親著《大觀茶論》,詳寫了“七湯”點茶法的許多講究,使點茶鬥茶之道,風行天下。林霜月這時也正行到了“七湯”點茶法的關鍵之處,左手提起石瓶向茶盞內注水,右手持著那竹筅在盞內輕輕打拂,全神貫注地盯住茶盞。
徐滌塵顯是點茶的大行家,不時細加指點。過了多時,林霜月最後一次傾水入盞之後,就見一團淺霧如乳,自水面湧起。那徐滌塵不禁嘆道:“好啊!月牙兒,這些年來老道的手段全被你學去了。假以時日,只怕你也該稱作點茶‘三昧手’了!”
林霜月凝視盞內的茶水水面,卻嘆了口氣:“您說過,要調得湯花咬盞,才能稱作‘三昧手’,這一次湯花雖然細密,卻不能緊咬盞壁,未免可惜了!”說著將盞內茶水倒入杯中,捧到了兩人身前。徐滌塵接過茶來,先凝神細細瞧了,再將茶緩緩吸入口中,雙目微閉地慢慢品味,口中連道:“老道自入了鎖仙洞,萬事都不縈懷,只這茶事難得一忘。也虧得這兩年月牙兒時常給我帶來些好茶!嗯,這‘陽羨小團月’茶,想必又是偷你爹的吧,還有些味道!”
卓南雁只見那茶色澤青白,香味清幽,才一入口,便覺一片清香順著齒縫頰間直沁入心胃裡,登覺俗慮全消,似乎體內的煩熱之感都少了許多。他喝了一口,便恭恭敬敬地將半盞茶放在身前。
林霜月忽閃著一雙靈動的美眸問他:“你怎地不飲,是覺著茶味不佳麼?”卓南雁搖頭道:“不是,這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茶,佳飲難得,捨不得一口喝掉。”他頓了頓又道,“月牙兒,你適才烹茶的樣子真美!真盼著從今而後,你日日在我身邊給我烹茶喝!”林霜月聽了他的誇讚,心下歡喜,但聽他最後那句話,又覺萬分不好意思,嬌羞地瞧了他一眼,便垂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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