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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飛,劈劈啪啪的似是賭氣一般地急下了數十子。卓南雁棋力本來遠在林霜月之上,但此時心中且憂且懼,一大半心思不在棋上,形勢上便落了後。林霜月卻心無旁鷲,一路棋走來,自己左方的白棋已經初具規模。
這時候林逸虹正緩步踱來,眼見林霜月局勢佔優,便凝步細瞧。卓南雁見他站到近前,心中一凜:“林師傅性子細密,我可不能讓得過多,給他看出來,反而不妙!”當下對著棋盤,凝神苦思了良久,才在黑棋若斷若連處奮力飛了一手。林逸虹眼見他這一子飄逸靈動,不由暗自叫了聲好。
卓南雁初時只是想扳回一些局勢,不要來一箇中盤大敗之局,但他嗜棋成癖,這時冥思苦想之下,竟將一副心思全放在了棋上,漸漸地卻忘了讓棋的初衷。他這一凝神應付,林霜月便漸感吃力。幾十手後,卓南雁眼見棋局形勢繚亂,不由雙目放光,更將輸棋的心思拋到了九霄雲外。再下數子,他忽在林霜月左方白棋不穩之處突出奇兵,接下的幾路棋是他早已算好的妙著,著法緊峭之極。
林霜月自父親站在身旁便覺如芒在背,心慌意亂之下愈加捉襟見肘。啪的一聲,隨著卓南雁最後的黑子一落,他的屠龍之勢已成,竟已生生屠去了林霜月中腹的一條大龍。
他喜滋滋地抬起頭來,忽見對面的林霜月臉上雪白一片,毫無血色,卓南雁的心才驟然一涼:“哎喲,我怎地這般糊塗,竟贏了月牙兒!”但此時林霜月中腹大龍被屠,這盤棋是註定了難以翻盤的必敗之局了。二人正自發愣,一旁觀戰的林逸虹卻冷笑起來:“人家開始讓了你這麼多,你還是輸得一乾二淨!”
林霜月捱了罵,仍舊嚮往常一樣垂首不答。卓南雁卻覺萬分內疚,忙道:“不是不是,這個……她是一時失手,平時我是萬萬不是她的對手的!”林逸虹瞪了他一眼,又見林霜月一直漠然無語,心下著惱,更加罵得狗血噴頭:“哼哼,文不成,武不就,連棋也下得如此窩囊廢物,還要你何用?”
卓南雁聽他越罵越是不堪,直覺那字字句句恰似利刃一樣捅在自己心頭。一股怒火伴著悔痛之情驀地自他心底直竄上來,卓南雁昂首叫道:“左右不過是一盤棋,何必如此說她?”他這猛然一吼,驚得滿屋少年都是一愕。眾人抬頭望著他,屋內霎時就是一靜。
“你這小子,贏了一盤棋竟敢如此目無尊長,大呼小叫!”林逸虹的白臉也紅了起來,錐子一樣的目光直向他紮了過來,“你當自己是大國手麼?”林逸虹脾氣怪異,喜怒無常,若是別的徒弟這樣叫喊,他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許是念在故去的卓藏鋒的面上,他對卓南雁倒是從來還留些情面,只是目光卻陰冷可怕起來。
“我不是國手!”卓南雁卻直愣愣地回視著他,道,“可是誰能保自己從不輸棋?便是林師傅您跟我下棋,也說不定會輸上幾盤!倘若您輸了,便也如您說得如此不堪麼?”眾人聽他話中竟已隱含挑戰林逸虹之意,心下均是一寒,屋內立時靜得鴉雀無聲。
“孽障!”林逸虹怒喝一聲,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提起手掌便要打下來。但瞧見卓南雁執拗閃亮的目光中滿是不服憤懣之色,他倒把手掌放下,冷笑道,“好,我便指點你兩盤!”林逸虹說著推開林霜月,緩緩坐在卓南雁對面,大咧咧地道:“你布子吧,授四子!”
卓南雁卻望著他,慢慢搖了搖頭,道:“我要分先!”自來師徒下棋,都是師父讓徒弟先佈下几子,這叫授子棋。一來是因師徒棋力高下有別,一來也是出於尊師重教之道。直到師父認為弟子棋力已成,可以出師之時,才不再與他下授子棋,而改作“授先”——就是在對局之時改讓徒弟先行。宋時最重師道尊嚴,有時弟子的棋力明明已高過了師傅,但卻不敢與師傅平起平坐地分先下棋,未得師父吩咐,永遠不得越雷池一步。
這時卓南雁卻一下子叫出“分先”,這實是離師叛道的出奇之舉。群童嗡然一亂,全以為自己聽錯了,書堂裡響起一陣亂糟糟的私語之聲。
卓南雁咬了咬牙,又叮了一句:“南雁斗膽,要分先,跟您下三盤!”林逸虹的臉色白得嚇人,緊盯著他,一字字地道:“你這狗才膽大妄為,是要找死麼?”眾人聽他聲音咬牙切齒,全嚇得心驚肉跳,書堂內又是一陣駭人的靜。
“我不是膽大妄為,”卓南雁這時豁了出去,索性大聲道,“只要我贏了你,就請你以後不要再為難月牙兒!”林逸虹臉上的肌肉一抖,道:“你若輸了,那又如何?”卓南雁愣了一愣,猛一揚眉,道:“是打是罰,你要如何便如何!”
林霜月聽他這話,只覺胸口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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