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3/4 頁)
不由抬起頭細細看她,卻見林霜月似是剛剛沐浴過的樣子,雪膚紅潤,青絲微溼,更顯得初蕊新蕾般嫵媚。這時餘孤天早回屋就寢了,書房內只有卓南雁和林霜月兩個人。
紅彤彤的燭影下驀地瞧見林霜月那雙剪水雙瞳,卓南雁心內忽然有些慌亂地怦怦亂跳,當下急咬了一下口唇,忙低下頭去。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林霜月似乎不知他心裡想的什麼,語音幽幽的,倒像是大姐姐勸戒自己的小弟,“這時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要將書念好,不挨先生的板子!”林霜月說著自他手接過了書,一口氣讀下來,順暢流利之極。卓南雁默默聽著,暗自佩服,想:“月牙兒雖是個女孩,但習武學文,都是出類拔萃,不知何時我才能跟她一般。”
“這部《孟子》,我們早就背得熟了的。先生常說,‘孟子是儒學正宗,讀孟子然後知孔子之道尊,聖人之道宜行’,可惜我也是一知半解……”林霜月說著伸出纖纖玉指在書上指指點點,將一些疑難之處,細細說與他聽。
《孟子》多言心性,論仁政,說養氣,思想深邃,內容廣博,特別是其中又記孟子當年與戰國各方才俊的機智雄辯,卓南雁對那段歷史全然不知,若不是林霜月細加講解,卓南雁便是再捱上幾頓板子也是難以入門。卓南雁大喜之下便將心中的許多疑問拿來細問,這都是他挨板子的老題目,其實也不算什麼難題,只是他從不開口問人,也就一直無從得知,經林霜月細細剖解,心中便似開啟了一扇窗子,許多光亮便一下子透了進來。
深夜寒窗,孤燈明燭,二人身子捱得極近,那熟悉的淡淡幽香不時自林霜月身上傳來,卓南雁忽覺這往日裡呆板的經書這時忽然變得可愛可親起來。
興致勃勃地讀到“滕文公下”那一段話時,卓南雁不覺意有所會,拍了下大腿,叫道:“‘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這話說得好,大丈夫便當如此,孟老夫子真是聖人!”他本是極聰明的一個人,這時心智一開,立時便將先前所讀的書全串了起來,忽閃著眼睛又道,“嗯,這一段話跟‘公孫丑’那一章中的幾句‘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說得是一樣的道理,只要我心中有仁義,便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他便是富可敵國的財主、千乘萬騎的諸侯,又能耐我何?”
“當真是孺子可教,”林霜月見他領悟,不禁破顏一笑,又道,“明日便該講‘滕文公下’你常背的‘大丈夫’這一段。範先生必然還會找你麻煩,他常說,這一段要與‘養氣’之說相互參詳。你記住了,孟子論‘養氣’有四要,一曰養勇,二曰持志,三是集義,四為寡慾……”再將其中要義細加解說。
卓南雁這時興趣大增,只覺這孟老夫子壯志凌雲,言行超邁,單隻他那句“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的豪言壯語,便深和我心。兩個人互動啟發,不知不覺之間,已是過去了大半個通宵,竟是毫無倦意。
他興致來了,又有許多新問題源源湧出。林霜月雖然聰明,終究是一個小女孩,過不多久便給卓南雁問得秀眉深蹙,不由對聰慧機敏的卓南雁另眼相看,道:“聽先生說,這部書就是皓首窮經研究一輩子的。你問的這些東西我倒從來沒有想過,看來只有去問先生了。”
“我不問他們,”卓南雁卻搖了搖頭,直直望著她道,“我只問你。”林霜月扭頭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這老師今天可是累了了,有什麼事明個再教了!”卓南雁不知她為何忽然神色又冷淡下來,見她要走,急起身送到院外。
卻見天上疏星幾點,一輪明月已下林梢,皎潔的清光照在院中,猶似鋪了一層水銀。卓南雁見林霜月纖弱的背影踏在那層水銀上漸行漸遠,他心頭一熱,忍不住輕聲道:“月牙兒,謝謝你!”話一出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連道,“哎喲,對不住。你不喜歡我叫你月牙兒,那我以後就叫你……林師姐。”
林霜月停下步子,回頭看他一眼,輕聲道:“那也不必,你願意叫‘月牙兒’,便也由著你吧,”說到這裡忽然輕輕一笑,“要讓你說個謝字,可真難得緊呢!”也不待他回答,腳下加快,跨過那層清波樣的月光,窈窕身形便消融在沉沉夜色之中。
轉過天來,那範同文果然又叫起卓南雁,好在他問的竟真是林霜月早就料到的孟子“養氣四要”。卓南雁這一回有備在先,居然侃侃而談,問一答十。範老先生見他忽然間智慧大開,不由吃了一驚,待見卓南雁臉有得色,不由沉著臉訓道:“君子之道,應該泰而不驕。小有所得,何必如此沾沾自喜?哼,既然說到‘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