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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南雁聽在耳內,心裡卻是萬分刺痛。他忽然想到自己曾跟這小丫頭鬥了一路的口,她是個無論文武,都在教中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是個師長喜愛、同窗羨慕、父母呵護的公主一般驕傲的人物。在她眼中,自己必然就是一個毫無用處的病人廢物。
想到這裡,他霍地挺身而起,怒道:“我就是個百無一用的廢人!我這廢人要怎樣就怎樣,用不著你們管,更不用你假惺惺的來可憐!”忽然想到自己身負大仇,卻無能為力,霎時心中悽苦,兩行清淚刷的滑下。他不願給林霜月瞧見自己流淚,一扭頭轉身奔出。
“卓南雁——”林霜月和林夫人齊齊叫他,他卻不應,低了頭越跑越快。林霜月愣在屋中,望著他那瘦削而倔犟的背影漸去漸遠,忽然心中好生後悔。
卓南雁一口氣奔回藏劍閣,正瞧見餘孤天一個人灰頭土臉地坐在院子裡發呆。眼見他奔進來,餘孤天才翻身站起,迎了上來。卓南雁心中依然滿腔憋悶,忽然抓住他的雙臂,叫道:“天小弟,你說,我……我是個廢人麼,我是個廢人麼?”
餘孤天見他如此,也不禁一陣難過,連連搖頭,心下卻也思潮起伏:“這卓南雁對我真好,只是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世,只怕會頭一個揮劍殺了我!嘿,我還得在這野島上跟這些魔子魔孫裝聾作啞地混下去,直到劍法練得跟那姓林的一樣的好,才能設法逃離這鬼地方。”
卓南雁大叫兩聲,才覺心內舒暢了許多,忽然長嘆一聲,拍著餘孤天的肩頭,道:“我鼻青臉腫的,今日不去讀書了。你快去吧,晚了又要挨那姓範的板子。”眼見餘孤天面露畏懼之色,他卻一挺胸膛,叫道,“那幾個小子若是還敢欺負你,就來告訴我,我再去跟他們拼命!”說罷獨自回到屋內,抓起那本《孟子》,發了狠一樣地苦讀起來。
黃昏之後,他草草吃了飯,足不出戶地又接著讀。正在燭下皺眉苦讀,忽聽得屋門啪啪地輕響了三下,跟著林霜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進來成麼?”卓南雁一愣,乾巴巴地道了聲“進來吧!”
林霜月推門而入。她這時換了一身翠綠衫子,烏鴉鴉的一頭青絲輕鬆寫意地散垂肩頭,手中卻捧著一件嶄新的深碧繡花衲襖,道:“穿上試試,這是我娘下午託人出島給你買來的。”
卓南雁本想推卻,但想起林夫人那慈愛溫和的目光,心中一暖,便默然接過棉衣。那件捨不得換下的棉衣也給群童撕扯得實在破爛不堪了,他仍然脫下來端端正正地疊起放好。這簇新的深碧衲襖穿在身上,卻似給他訂做的一般,貼身整齊。
當真是“人佩衣衫馬佩鞍”,他這繡花碧襖上身,燈下看來,立時顯得英姿颯爽,比起往日那個病蔫蔫的破衣怪童,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林霜月不禁拍手笑道:“這就好看多了!”卓南雁嗯了一聲,低頭嘆道:“你娘真好!”
“你才知道,島上的人都說我娘好!”林霜月提起母親,似乎甚是得意,忽然轉頭看到了卓南雁放在桌前的《孟子》,妙目一轉,問道,“你還在看書麼?”卓南雁臉上一紅,微覺尷尬,暗想:“這小丫頭處處跟我作對,見我秉燭苦讀,只怕又要譏諷我蠢笨,夜裡面用功苦讀,白日裡還要捱打!”
“你知道用功就好,”她這回笑起來卻沒什麼譏諷之意,“我就是怕你犯倔,死活不讀書,白日裡再挨板子。”她說著深深一嘆:“那範先生性子急躁,他打你時,你越是這麼一聲不吭,他就越是惱你無禮。要想不挨他的板子,就要學會虛心求教!”
“他們都瞧我不起,我又何必求教他們?便是問了,也只會惹來一頓冷嘲熱諷。”卓南雁說著,心內忽然生出一股自怨自艾之氣,梗著脖子道,“哼,我素來就是如此,他要打便打!終有一日,我卓南雁心中的學問,會勝那姓範的十倍!”
“好一個‘大丈夫’,”林霜月的小嘴一抿,笑道,“有這個志氣就好!”自從那日卓南雁說出那句“此之謂大丈夫”遭到範同文譏諷之後,滿屋同窗都叫他作“大丈夫”,這綽號自是帶著三分玩笑,七分戲謔。這時卓南雁聽林霜月也這麼叫,不由將眉毛一掀,道:“我就是要作大丈夫!你笑什麼,信不過我麼?”
林霜月的澄波眸子閃了一閃,卻輕輕嘆道:“我信得過你!”卓南雁跟她曾經鬥了一路的嘴,對這高傲的小丫頭是半畏半忌,但不知怎地,這時見她這麼鄭重其事地點頭說出“我信得過你”這五個字來,胸口一熱,心內忽然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有幾分感激,有幾分歡喜,更有幾分絲絲甜意。
這時候夜色初闌,燭影搖紅,藉著溫暖的燭光,卓南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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