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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裡畫外,花前月下,誰不曾暗自懷想,要嫁一個如意稱心的郎君?
紅顏未老恩先斷,這一張紅顏,分明還是當時容華,可是,這一份恩情,他卻始終欠了她!
鄭太常家的二小姐,那可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自幼與男兒一般教養,人家讀的《女則》《女戒》,她卻是跟著兄弟們一道讀經史子集,權謀兵法,哪一部典籍能夠考倒她?父親每旬來查驗各人功課,哪次不是將兄弟們一頓數落:“連芷兒都比你們強!”
可是,可是!任她再怎樣博學冠通,任她再怎樣玲瓏機敏,縱使她能翻過天去,卻獨獨翻不過他的一顆心!
都說女子愛照鏡,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害怕照鏡,恐懼照鏡,她總怕看到鏡中照出的那個自己來,那個被他厭棄的自己。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在她心中,他是她的知己者,悅己者,她的死她的容,都只為了一個他,可是,在他心目中呢?
每夜,她總不敢輕易卸了妝去,直到聽見他御輦的聲音,那一記記響亮的鞭響,伴著車輪碾壓的聲音,從永巷那頭遠遠地來,近了,更近了,她的心,跟著跳的快了,更快了,可是,終於,御輦還是沒有停下來,慢慢地過去了,朝著西宮的方向,那鞭聲,越來越渺遠,漸漸地小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心,也跟著驟然冷下來,冷得一絲溫度也無。
皇后失寵御前,這是宮裡公開的秘密,更是不爭的事實。
皇帝寵幸後宮,卻也是圖個新鮮,任哪個主子,再得寵,也過不去一年。寵著的那一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皇帝也下旨叫人摘去,可是,過了這份勁兒,還不是冷了撂了,連一眼也吝惜去看。
宮裡人都道,這才是真真地顯出皇后的手段來,這中宮,是名面兒上的冷落背地裡的寵著,不然,怎會這樣?
頭一回聽這話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坐在妝臺前,一直笑著,笑出了眼淚,猛地發狂一般,將妝臺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揮手一掃,珠玉金銀,釵環簪佩,落了一地,鏗鏘刺耳裡,多少琉璃翡翠水晶玉器摔了個粉碎。那些大大小小的珍珠瑪瑙散了一地,叮叮地彈起來又落下,不知滾到了哪裡。
外間的奴才們聽見聲響,全都一股腦推門衝進來,面面相覷地望著她。入宮這些年,她幾曾在人前失態至此?!
* * *
火勢越來越大,一路摧枯拉朽,滾滾濃煙籠在整個宮城上空。
一雙兒女已經在她懷裡斷了氣息,嘴角還掛著血跡。一動不動,恍如熟睡一般。她用手輕輕地拍在他們背上,就像所有慈祥的母親,溫柔地哄孩子入睡一般。
嬪妃們的哭嚎聲已經完全淡了下去,還剩下沒死的,也都沒了力氣,軟軟地趴在地上。除了大火焚燒發出的刺耳的‘嗶嚗’聲,整個交泰殿安靜地像一座巨大而奢華的廢墟。而今,只剩她一個人還安如泰山地坐在這座廢墟前。
大火的高溫將她整張臉都烘得豔紅,就像是每逢最盛大的場合,國母之尊必須要正裝出席時的妝容,濃豔極了。
高熱的溫度和嗆人的煙氣將她燻得意識迷離,恍惚之間,她竟聽見他在喚她!不是用代稱,不是用‘皇后’,而是叫著她的閨名婉芷。
她是不是已經死了?怎麼竟聽得他叫的一聲聲‘婉芷’愈來愈大聲?
又是一聲‘婉芷’,叫得她猛地一個激靈,頓時醒過神來,真的是他在叫她!不是做夢,不是錯覺!
原以為,此生不可能聽得見他如此喚她,原以為,此生再無緣這最後的訣別,原以為他會吝惜的,可是,他終究是來了,此番,卻不是為了袁泠霜,卻是為她來的……
眼眶一熱,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原以為,今生,不會再流眼淚的……到底,還是忍不住。
她聽見他在喊她,聽見他問她為何不願意走,聽見他握拳垂在銅釘門上那一下一下沉悶的聲音,那樣悲傷與痛惜,一如他一遍一遍質問她為何要這樣做,這麼多年,為何一直要這樣做……
她笑了,任兩行熱淚沖刷著腮鬢,汪重到底替她把話帶到了……
‘砰’的一聲一根燒燬的橫樑燃得正旺,當頭砸下,她含淚一笑,分明看見,那輪明月,清朗依舊,那個漸行漸遠的模糊身影,正翩然欲轉過身來。
記住,這一世,你欠我一個承諾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作者有話要說:拍死偶吧,偶不捨的小二死掉,明天想好了怎麼處置他再來說他。。。。。他跟小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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