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頁)
跑到百里之外的當今山。浩瀚無際的沙海,他的背後,是上古洪荒。她站在沙山頂上看他,他笑了,她亦笑了。或許,她這一生,也忘不了那一天,他一身單衫站在晨曦初露的草原上,臨風而立,單薄而瀟灑,火紅朝陽在他身後冉冉升起,萬丈光芒沐他衣冠似緋,他笑得那般燦爛,只對著她。
泠霜積攢了幾年的悲傷一瞬間傾巢而出,難過得淚如泉湧。已是很習慣眼淚的味道了,在她的生命裡幾乎已氤氳成了空氣的味道。
鹹而微溼,帶著薄薄的溫暖。
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彷彿已經被冰封成了雕像。
他總是這樣站著,站在那裡,站在她可以望見的地方,她一抬頭,一回首,就能看見,看見他。
她不知道他們這是怎麼了?這是世道究竟是怎麼了?為何要變得如此瘋狂?如此不可理喻?!
她太想痛徹心扉地徹徹底底撕心裂肺地嚎哭一次了!放下驕傲,放下尊嚴,放下責任,放下仇恨,放下一切的一切,只是單單純純地哭,流淚。
她眼裡的世界,全部模糊了。
她便看見了他從啞兒手中拿過了披風,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動作遲緩而僵硬。他把披風披在她肩上,粗粗地一裹,將她打橫抱起來。
“他死了……”泠霜抬起頭,看著他的側臉,刀削斧刻,冷峻清苦,早已泣不成聲。
“對不起……”他的聲音無比疲憊,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無力而蒼白。他沒有看她的眼睛,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寢室走。
純淨無暇的雪面,只留下他的一串腳印。
* * *
啞兒打起了門簾,燻人的暖氣撲面而來。都尉府的地下都燒著火龍,房裡的溫度極高,暖如陽春三月。
似乎還怕她冷,段瀟鳴又叫人添了兩個火盆到榻前。
一陣忙碌之後,所有人都退下了,陡然間安靜了下來。
泠霜的抽噎聲已歇,只是望著炭盆裡燒得火紅的炭出神,安靜地流淚。
“不要哭……”段瀟鳴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裡,一隻手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另一隻手逡巡在她的兩頰為她拭淚。
“他死了……真的死了……”泠霜倚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
“我知道。”段瀟鳴輕答,聲音喑啞低沉。
“現在,我真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真的一無所有了……”泠霜搭在他胸口的手猛然一緊,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襟。
“不!你還有我!還有我!”段瀟鳴驟然收緊雙臂抱著她,如有千鈞之力,聲音緊緊繃著。
“你?是啊,我還有你……還剩下一個你,原來,我還不是一無所有……”兩行淚落下,落在段瀟鳴的手背上,他忽覺那淚燙得驚人,一路灼到心底去。
“他要殺我……他居然要殺我?”泠霜從他懷裡掙出來,跪在榻上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失神一般問著他:“他為什麼要殺我?”
段瀟鳴看著她的模樣,彷彿失心瘋一般,知道她實在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統統要發出來,怕她一時迷了心智,真的瘋了,忙一把抓在她肩上,雙手特意用足了力道,將她抓疼,狠命地搖著她,衝她吼道:“你醒一醒!有我在這裡,誰也殺不了你!誰也傷不了你!知道嗎!”
泠霜果然吃痛,雙眼漸漸回覆神采來,目光也有了焦點,口中依稀喊了一聲‘疼’。
段瀟鳴看她醒過神來了,便鬆開了雙手,復又將她摟回懷裡,仍然如剛才一般,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嘴裡不停地安慰:“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泠霜伸出手來,緊緊地抱著他的腰,用盡了全身力氣去抱,抱得她自己手臂都痠痛無比,卻依舊不肯鬆開,連一分一毫也不肯鬆開。
她沒有辦法,她已經完全沒有了辦法,只能抱緊他。縱使,他是那團火,她是那隻迷途的飛蛾,明知這一去沒有半點生機,她還是毅然決然,沒有半分後退。只因,她已經沒有退路。如今,她只看得到他這團火,她只夠得到這團火,除了奮不顧身,殊死一搏,她再無第二條路可選。縱然這一去,便會粉身碎骨,她也義無反顧!
走到今日,她誰也不怪,誰也不怨,只因,這一條路,當初,是她自己所選。
這宿命,早在她十里紅妝嫁與他的那天,便已決定!
泠霜半身斜躺在他懷裡,長長的章服從榻上直鋪到地上。‘噼啪’一聲,炭盆中的一塊燒得火紅的木炭忽然爆了一個火花,火星子從炭盆裡濺開來,正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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