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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酒酣耳熱,呼啦一聲,門忽然開了,厚厚的簾子掀起,挾著雪粒子進來的是一個段瀟鳴親衛,也不看其他人,徑直行了個軍禮,到了段瀟鳴身邊,彎腰附在他耳上,快速地說了幾句。
段瀟鳴臉色一沉,側頭對孟良胤道了一句:“先生,我去去就來。”言畢,便大步疾走而出。
段瀟鳴一走,氣氛頓時凝結,大夥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霍綱依舊這麼不冷不熱地坐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孟良胤倚在靠背上,一下一下地捋起須來,也不知在想什麼。
“到底是姓袁的,這女人遲早要成禍害!”陳宗敬含著酒,模模糊糊地低聲咕噥了一句。
“放肆!”孟良胤猛地拍案而起,怒聲厲喝道:“夫人便是夫人,宗敬,你這可是大不敬,要是再有下回,下拖下去打一百軍棍!”
孟良胤向來嚴肅,但是卻甚少這麼疾言令色,喝得陳宗敬已然呆了。以至於他揹著手,面目漲紅走出去了,他還呆呆地醒不過神來。
“先生他這是怎麼了?”陳宗敬楞坐在當場,喃喃自問。
* * *
雪下得又急又猛,所以,才半日的功夫,便已經沒過腳腕了。
他才轉過儀門,腳下就慢了起來。
過了月洞門,再轉過影壁,幾步的路程,走起來,竟這般費力!
他在影壁背後站住,遠遠地望著她。
空對著,舉目蒼白,幕天席地,原不為冰雕玉砌,終是意難平!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足靴踏在雪面上,吱呀有聲。
她還是那日章服,一襲火紅,雲蒸霞蔚,山河蕭條,卻添不來半點溫柔富貴。髮髻早已鬆散,寥落地垂在那裡,山重水複,到底哪裡是他與她的柳暗花明?!
“你到底想怎樣?!”他站在離她一丈之遠,陰沉面目,字字皆有恨,字字皆無奈。
她依舊站在那裡,一動未動。不偏不倚,不言不語。她整個腳面都被雪埋了,可見果然是從晌午就開始站在雪裡了。肩上發上也積了一層薄雪,此刻,都冷凝成冰了。啞兒跪在她側後方,手裡捧著斗篷。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見段瀟鳴來了,如蒙大赦一般,抬眼望著他。
段瀟鳴雙手在袖底死死地握成拳,喑啞低沉喝道:“進去!”
泠霜依舊沉默,連眼睛都閉起來了。
“你這算什麼?!你早知今日,卻做得這幅樣子出來,想做什麼?!”段瀟鳴猛地一個箭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腕就是一扯。泠霜三日未進飲食,整個人早已虛脫了,哪裡經得住他這番用力?當即整個人鬆鬆垮垮地摔倒在地上了。
“我是知道今日,只是,我不知道,你竟連一個體面的死法都不肯給他……”泠霜伏在雪裡,雙腿早已凍得麻木,一點知覺也沒有了,埋在雪裡也不覺得冷,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也不想去看他,就這樣低著頭,氣若游絲地說道。
段瀟鳴終於鬆了手,放開她。
不辭冰雪為卿熱,她此番不辭冰雪,是為了誰?
一地火紅,堆在他腳下,這是她的嫁衣。
兩年前,她穿著它,遠嫁。他送她。
兩年後,她還是穿著它,今歸。她送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這是此生的妄想。若是有來生,甘做一平常百姓家的女兒,父母高堂,兄弟手足,鼓瑟吹笙,高高興興地送女兒出嫁。
這一對翁婿,刀兵相向,終是不共戴天。莫說把酒言歡,便是片刻相容,也不能夠。
段瀟鳴狠狠閉了眼,到底狠不下來,暴喝一聲:“傳霍綱來!”
再回首是百年身
時正黃昏,大雪已停,陰霾散了,露出了半目殘陽,橙紅的顏色,凝了冷氣,蕭條了半邊天空。
進城出城的人流被疏散開,二十個親衛排開在兩邊戒嚴,將圍觀的百姓都驅到遠處。
泠霜連衣服也沒有換過,髮髻也仍舊散亂,這樣突兀地站在那裡,恍如一個瘋婦。霍綱站在她側後方,隔著三丈遠,負手而立,臉上依舊是千年不化的表情。
百姓們在兩邊,望著這一幕‘奇景’,紛紛指指點點,都在猜測她二人的身份。
泠霜抬頭仰望城頭,她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始終未動過分毫,彷彿一尊雕塑一樣。
她不能說自己沒有恨過他,可是,直到此刻,她才迷惘,自己是否真的有那麼恨他。
到今天,此刻,她望著他,她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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