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她一步一步,從門邊走到廊下,從廊下走進雨裡。
竟不知,今夜的雨,下得這麼大。直刷刷衝下來,眼睛裡酸澀難當,幾乎讓人睜不開來。兩耳皆充斥著雨水灌入的轟鳴聲,其他聲音,皆成了背景。
她看著他,已分不清臉上淌著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你為何總是要逼我?
他看著她,已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仇人還是愛人,除了這個瘦削單薄的女人,他誰也看不見,什麼也看不到。
你為何總是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雨嘩嘩地下著,牧民們的慶祝仍在繼續,那半邊的天還是紅的,可是這裡的天,卻是冷的。冰冷徹骨。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既然你無心,那我又何必執著!
段瀟鳴那樣望她,遇上你,本非我所願,亦非我所料,既已走到今日,依舊化不開,那,就隨你吧……我,也累了……
最後那絕望一瞥,雙拳緊握,指骨咯咯作響。終是閉了眼,轉身而去。
前腳還未跨出門檻,已經被人從身後死死抱住。
他的腳定在那裡,再前進不得半分。
落地的剎那,他明白了,這一步,終了一生,他也再邁不出去了……
單衣被淋得溼透,黏黏膩膩地貼在身上,從黑暗裡看去,溼透的絲衣,貼在膚上,竟顯出赭色來。
她抱著他的身軀,在抖,抖得那樣厲害,那樣惶恐不安,那樣悽婉哀傷;
他站在原地,分毫也動彈不得。他感覺到她的額頭抵在自己背上,幾乎成了一個支點,才讓她不至於倒下。
雨聲滂沱,這樣的大雨,百年難見。
這樣大的雨,兜頭澆下,那聲音幾乎將她淺淺的抽泣聲掩蓋地紋絲不露。
她的手臂,越圈越緊,似乎拼盡了全身僅剩的力氣來勒他,她的嗚咽這樣噤噤顫顫,想要哭出來,卻不敢哭出來。
段瀟鳴仰起臉來,任大雨沖刷那張剛毅的臉龐。那雨水,浩浩蕩蕩衝進眼眶,卻輾轉蜿蜒,緩緩地溢位來。
進去的是冰冷的,出來的,是溫熱的;
進去的是無味的,出來的,是酸澀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頸骨仰得僵硬,她的嗓子哭得乾啞,段瀟鳴抬起頹然地垂在身側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輕輕地,溫柔地,一點一點掰開來,轉過身來,那樣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來,捧在掌心裡,兩根拇指,愛戀地抹著她臉上的淚痕,抹去了,又複流下,流下了,復又抹去,如此反覆,一點也沒有厭煩,一遍一遍,依然抹著。
粗糙的指,細膩的臉,不同的肌膚,一樣的溫度,都是冷的,都是冷的。
“不要哭……”剛毅冷硬的臉,艱難地扯出一絲微笑來,捧著她的臉在掌心,低下頭來,用自己的額抵著她的額,開始一點一點輕啄她的面。
“不要哭……”冰冷的唇擦過額頭;
“不要哭……”薄削的唇吻過鼻尖;
“不要哭……”唇貼著唇,齒抵著齒,舌纏著舌,想要,卻要不夠,想退,卻推不了。
不要哭,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在你身邊,以後,不許你擔憂,不許你絕望,不許你再哭,一切,都有我在這裡……
是誰的鐵臂銅膀,攔抱起美人腰,是誰的纖纖玉指,解開了英雄劍;
瓊琚環佩,是誰的手生生扯落,連帶著衣襟,纏枝蓮桂,蓮,是並蒂蓮,桂,是芳馥桂,絲光線,繡孃的蕙質蘭心,怎樣的貴重,怎樣的華美,這一刻,誰顧得上?誰會去管?!
雕花門扇,如何禁得起那當空一腳,還未來得及嗡嗡抗議,已被大掌一擊,‘砰!’地關上了。
她光裸的背,被他巨大的力量壓抵在門上,癲狂的吻,綿綿密密,落了她一臉一身,從額角滑到櫻唇,身上的衣,去了哪裡?無暇去理會!
她整個人被他狠狠按著託著,那力道,似要將她嵌進門板去。
板上,冰涼。
第一層,腰上是連枝牡丹,富貴殊麗;
第二層,背上是喜鵲鬧梅,喜慶討巧;
第三層,脖上腦後,是回字格,鏤鏤空空,時而是空的,時而又是滿的。
那門板上的紋樣,幾乎要完完整整地鐫刻到那一副絲絹一般如玉的底子上去。
水磨青磚地,冷冷寒光,一路的水跡,從門邊延伸到床榻,一地散落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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