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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母親送我出來,車把上掛著我的包裹,我很熟稔地跳上車,她載我到橋下,忽然停住了,我踮著地,問:“怎麼了?”母親說,“你自己上橋好吧”,額上有汗。大二下時,她改用推的,不肯讓我背任何包,車籃裡、車把上全是我的東西。
後來我堅決不讓她騎車,她送我到小區門口,囑咐我少走路,坐一站車去坐輕軌,我都滿口答應。但我並不坐車,這一站路對我而言實在寶貴,上坡時鼻頭會酸,下坡時又會想到彈簧屁股。但那個可以騎過“十二頂橋”回上海的母親,在我心裡,永遠是個神話。
於是 作家
我沒有辦法得到精確的星盤,因為誰也不知道我是幾時幾分出生的。
媽媽講起我出生時,她進了醫院後經過了消毒程式,赤身*躺在產床上,被推入了產房,很痛,但我顯然還不打算出來,我媽那時就說我很懶。等了很久很久,因為產房裡沒有鐘錶,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很冷,十月天,太陽已經下山了。她很奇怪,這麼久都沒有醫生護士進來。等得越久,她越覺得生產是受罪。
得知我媽媽進了醫院,我爸爸回家打點住院用的東西,我姐姐當時七歲了,隔壁阿婆幫忙,燉了一鍋黑魚湯,等湯好了,她就坐上我爸爸的腳踏車後座,手裡提著一鍋湯。她說,去醫院的時候滿街還能看到*時期司空見慣的標語。但回來時只見標語都被遊街的人從牆上撕下來,踏在地上。連我七歲的姐姐都記得,那天有活動,滿街都是跑來跑去的人,還有新貼的大字報,第一次出現要粉碎“四人幫”的大字標語——當然,這是我爸爸才看得懂的。
我媽媽等了很久是因為醫護人員傾巢而出、上街表達對粉碎四人幫的激動心情去了,不知道、或是忘記了還有一名產婦在等。或許只是因為遊街隊伍當時剛好經過那個地段,所以我在媽媽肚子裡也很明白,並不是懶——或許我才是最有耐心的人吧。*走過,人們回醫院繼續加班,我也順其自然地出世了。據說,我媽媽流了很多血,渾身冰涼。我有八斤半重,她生得很艱難。
所以我不知道確切的出生時間。我姐姐不記得,我爸爸也不記得,醫生護士和我媽媽都在產房裡奮戰。那時候的出生證上不寫分秒。甚至出生證本身也不知道在哪裡了。我只知道,*徹底結束時我才出生。
我得Google才知道,10月6日四人幫被隔離審查,但小道訊息不脛而走,中央宣傳部門確實是從14日開始“誓同一切背叛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篡改毛主席的指示,搞修正主義,搞分裂,搞陰謀詭計的人鬥爭到底”的提法。而我媽媽巨痛時,訊息剛好傳到了上海大街小巷,“上海老百姓,特別是幹部和知識分子非常振奮。徐家彙、康平路市委機關辦公的地方,群眾已經開始衝進去貼大字報……”
。。
他在我到來之前
文/劉琪鵬
在母親來北京照顧我的幾個月裡,我時常幻想著,如果自己換成母親,是否有勇氣跨過往北地圖上那一點點的距離,只為了和他見個面。二十年前,那個帥氣而挺拔的男子曾站在我面前,當時的我只有五歲,可是小小的我依然能感覺出母親異樣的表情和父親對他的厭惡。
父親和母親年齡差距很大,在父親面前,母親似乎永遠都像一個少女等待著他的照顧與呵護。父親是南方人,而母親是北方人,他們倆故鄉之間的距離遙遠到至今沒有直通的火車可以抵達。因此經常有人好奇他們倆為什麼會走到一起,每次母親只是笑笑。
不記得是什麼緣故,無意中問到母親的初戀,母親說其實五歲的時候,他曾來我家拜訪過一次。記憶中,那個男人很高大,有黝黑的面板和挺拔的鼻子。年幼的我,就很懂得察言觀色,看到父親冷淡的樣子,不自覺也表現出對他的憎惡。但很快我似乎就轉變了態度,與這個好看的叔叔玩得不亦樂乎。不得不承認,孩子天性中就有以貌取人和健忘的一面。
母親和他絕對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既是鄰居又是同學,雙方父母還是世交。但高中以後,那個男人考上了外地的學校,母親則留在老家,除了寫信便很少見面了。後來,母親因為外公打成右派,工作也隨之調動,一家人從東北搬到了南方的城市,在那個沒有手機和E…mail的時代,失去一個人的聯絡顯得那麼容易,還身在大學裡的男人寫了很多信,皆因母親的地址改變而石沉大海。再後來,母親遇到父親,戀愛、結婚、生子。母親說,我在她肚子裡六個月大的時候,那個男人才從同學口中得知母親結婚的訊息,請了假從北方連夜坐火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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