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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同燉,加白糖和醋,小火,慢慢煨出。
櫻桃肉上桌,得用調羹(湯勺)吃。因為肉丁和白果都極細嫩。櫻桃肉入口酸甜(加了許多糖),可極香極鮮美。五花肉和白果都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因此營養是極佳。做櫻桃肉技巧在配料,配得好酸甜適當,配不好非酸即甜,入口膩人,口感頓失。
櫻桃肉不可多吃,但在我的印象中,櫻桃肉也多吃不了,一人也就幾小勺。——唯此才能保住味口。
現在的櫻桃肉已不如過去。櫻桃肉的原料要是鄉下土黑豬的肉才好。可這樣的小黑豬現在到哪裡去找?
燴魚羹,把鯽魚或者昂嗤燉熟,俟冷透將肉剔出。這是一個相當費工夫的事。魚肉要用手慢慢撿看,將小刺盲刺都要剔盡,——否則喝時卡了嗓子。燴魚羹的魚必須是鯽魚或昂嗤(別的魚燴出不好吃)。什麼鯰魚、青混、黑魚,都不適合。之後將泡好的粉絲(必須山芋粉絲)剪成米粒大小,與魚肉、原質湯加醬油醋同燉。出鍋時撒上胡椒粉(要多撒,不厭其多。)再撒上青蒜葉,細瓷大碗上桌。剛一上桌,香飄四溢,酸鮮之味,入鼻而來。燴魚羹要趁熱喝,入口,鮮,微酸,青蒜香,胡椒粉的微嗆。真是美妙無比。
燴魚羹用料講究,做工精細,雖是地方名菜,在我們縣,也不是所有家庭主婦都能做得。即使會做,口味也難調。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不是酸了就是辣了。箇中學問,手重手輕,只有廚子自己明瞭。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否則我母親的第一傳人,應是我的老婆,可我的老婆,是隻領悟其奧妙之一二,不能掌握其精髓也。
我兒時吃的燴魚羹、櫻桃肉多矣!如今遠離家鄉,一年中只有春節回去與父母同住幾日。母親七十有一,垂垂老矣!春節回家,室內室外,四壁陰冷潮溼,母親勾著腰,忙裡忙外,準備年夜飯。家裡堂屋桌子上擺滿了菜。我有時看著母親在院子裡冰冷的自來水裡佝僂著腰洗涮,半天手託著腰慢慢立起,心裡一陣酸楚。我總是對母親說,沒有幾個人,別弄那麼多菜,而母親並不理會。她也總是說,親戚要上門的,菜多些防著,萬一到時吃“豎”起來(家鄉土話:表示菜不夠了)。我知道母親一生勤勞,如果閒下來,反不舒服。——更況我也說不信她呀!
母親燒菜的水平大不如從前。但母親自己並不覺得,她常常說,我哪一樣拿不起來,可以講,嘴一張手一雙。可母親有時做的菜,不是忘了加糖就是忘了添醋,要麼就是加重了,等端上桌來,她自己親口一嘗,母親自己笑了。“啊呀,忘了加醋了!”或者說,“糖放了兩次,重了。”
燴魚羹和櫻桃肉當然是吃得到的,那是她的看家菜。可有時總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不再是我童年印象裡的燴魚羹、櫻桃肉了。不知是我多年來在外浪蕩,口味敗了,還是母親老了。倒是我的豆蔻女兒,不知輕重,有時小聲說,奶奶擤完鼻子擦在護袖上,又不洗手就來端菜,我都不敢吃奶奶做的菜了!有時當著她奶奶的面:“奶奶,你做的菜沒有過去好吃了!”
她奶奶總是笑笑,並不置一言。那是她孫女說她,我們若說,可不饒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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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短情長及其他(1)
一、一個女人
在四牌樓見到一個女人匆匆地走著,穿高跟鞋,懷抱一京巴狗。那狗嬌憨可愛,打了一個哈氣,彷彿剛剛從母親懷裡睡醒,一派生機勃勃。它努力地將小小的嘴往上仰著,像一朵花努力地向著太陽。我一時非常感動。
感動這個女人,還有狗。
二、上帝放在櫥窗裡的樣品
(馬路求愛者)
我借調在北京工作的時候,有一箇舊同事,人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天生嬌嫩的女人。上帝捏的放在櫥窗裡的樣品。單位裡的男同事,見到她嘴裡似乎都有哈喇子要流出來,都有一種吃不到葡萄的酸相。我和另一個朋友,每天下班都在辦公室燒飯,她也是一人借調在北京,因此她便經常在我們那裡蹭飯吃。她能在我們這兒蹭飯,也是我們的光榮。我們內心也泛著不可告人的甜蜜。因為同她的接觸,比別的男人多一點,彷彿佔了別的男人的便宜,藏著小小的狡黠和快樂。有一次,這個女同事出門,被一個馬路求愛者盯上,從地鐵的復興門站一直盯到公主墳站下車仍沒有擺脫。女同事於是停下來憤然責問:
“你這個人,老盯著我幹什麼?”
那青年不緊不慢:“小姐你長得真好看。”
女同事更加慌神了,遂急速往前走。
男青年追上來,搶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