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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我們每頓才兩個饃,一天也吃不上幾片肉,而他一餐竟然要吃五個饅頭一碗肉!”廚房裡掌勺的師傅十分生氣地說。
“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這麼羅羅嗦嗦幹什麼?貴客,難道還比不上來檢查的人?”回過頭來,她笑著招呼我在食堂裡的餐桌旁坐下,“同志,你就慢慢吃,我去給你拿工作服。你呀,這身衣服也太破太髒了,早該換一換。”
說著她就走出了食堂。好幾個月沒吃飽過,雖然也曾見過豬跑,就是沒有嘗過肉。爬上火車後雖然有糖吃,可沒有水喝,吃了幾天吃膩了,空著肚子也吃不下。如今見了肉、菜,好似餓狼見到了羊羔,那高興的勁兒真是沒法說。不過我畢竟還披著張人皮不是狼,人家又把我當作貴客,我也得裝得像個人模樣。吃了三個饅頭半碗肉,就停下筷子來喝湯。這時大嫂進來了,將工作服與一雙解放鞋擱在桌上,上下打量著我,笑著說:
“看你清秀單瘦,不像我們東北的大塊頭,肯定是從南方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以後我好稱呼。”
“叫員籜(YUNTUO)。大嫂,以後就叫我老員(YUN)就是。”我把這幾天在車上週密思索後確定今後用的名字告訴她。古文裡,“員”通“隕”,“籜”就是竹筍長成竹子後脫落的筍殼葉。原來我叫竹海,竹子似海,可是如今連一根竹子都不是,只是隕落在地即將腐爛的筍殼葉。她聽不懂,幸好桌上的灰塵多,我就用筷子在桌上寫出來。她眯縫著眼仔細瞧,輕聲怯怯地念道:
“員(YUAN),擇(ZE),員擇,員擇。員兄弟,你怎麼叫這麼個怪名字?”
“名字是父母給的,要怪就只能讓它怪,兒女能有啥辦法?這裡沒有人認識我,把‘籜’去掉‘竹’,叫我‘員擇’或者‘元澤’也無妨。”聽她說出自己的疑惑,我非常惶恐,很怕因此自己露出了馬腳,後悔當時考慮名字時,沒有從通俗方面著眼,又惹出了一些新的麻煩,就順口糾正。並立即轉攻為守,盤問她:
“大嫂,你姓樸,看來你是朝鮮族人。朝鮮是個偉大的民族,有你這樣善良的女性,實在讓人尊敬。處長也姓樸,是你的什麼人?”
“他叫樸英喬,是我的好大哥。革命戰爭年代他為革命浴血奮戰,如今拖著一條腿,不以功臣自居,心甘情願當人民大眾的牛,他真是我的好大哥!”她懷著無限欽敬的心情,極口稱讚。不過,此刻突然記起了卸貨的任務緊迫,她得馬上趕過去,於是很有幾分歉疚地對我說,“你看,大哥拖著一條腿在忙著卸貨,我卻在這裡閒坐磨嘴皮,這像什麼話!員同志,你洗個澡,換件衣,好好休息休息,我得馬上去。”
“大家像打仗一樣,這麼忙。我撐飽肚皮還休息,那豈不是農家喂的一隻豬?樸大姐,我們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貨就會卸得更快些。”
大姐沒有再阻止我,我們匆匆地走過空曠地,跨過鐵軌,遠處星星點點散落在無垠的草原上的,是高高的井架。這時,井架上“大慶油田”四個閃光的金字,突然清晰地凸現在我大腦的螢幕上。原來我已到了北大荒草原,我將要做的,就是打破封鎖、向帝國主義宣戰的最崇高的採掘石油的會戰。此刻,我還見到,樸處長扛著鼓鼓的布袋,挺著腰板,一瘸一拐,向前走。一縷縷金色的晨光,好似舞臺上的聚光燈照射著,從他身後看,他那瘦削的高高的身子,比豎立在草原上的井架還高,簡直就是刺破蒼穹、金光萬道的電臺發射塔。榜樣在前面引路,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我立刻融入這沸騰的人流裡,也一肩兩包三包地扛起來。此後,我便與他們一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恢復了往日的歡樂。
這裡是鐵路的盡頭,火車一到,我們將車上的貨物卸下放置路旁,然後再手推車搬運到離鐵路不遠的倉庫裡。後來卸貨,樸處長不在。據人說,他是油田物資供應處的處長,他外出採購貨物去了。這些天,我總在想,曾盜竊過貨物的別的流竄人員,被打上一百皮鞭後,逼著他搞勞動,晚上關在職工寢室之間的一間房間裡,還有人監視。經過嚴密考察以後,覺得不會出問題,然後才讓他們自由行動。可對他,卻特別優待,單獨把自己安排在火車站對面的一棟乾打壘中,一切用具齊備,聽說,這裡原來是招待來人的客房。一切待遇比職工還優一等,誰也沒有來詰問我。大家都帶著驚奇的目光猜想,認為我一定是處長的親戚。我也感到十分詫異,他姓樸,顯然是長白山的朝鮮族,我姓竹,家在江南,相距萬水千山,風馬牛不相及,又能是什麼親戚?這裡又不是供應北京烤鴨店的烤鴨的填鴨場,沒有必要將我填飽催肥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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