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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不了他?那誰能救得了他?”我冷笑:“還請溫將軍給指條明路,省得我飛蛾撲火,以卵擊石。”
溫清遠盯住我一會兒,緩緩道:“你以為你能做什麼?阻止什麼?一山難容二虎,總得有個了斷。而你,究竟要站在哪一邊,也需思量清楚。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何苦妄送性命。”
我‘哦’了一聲:“看來溫將軍是穩操勝券了。”
溫清遠道:“皇上已定於明日朝堂御審,屆時是非曲折自有公論。”
我喃喃道:“明日。。。這樣快麼。。。”
溫清遠看我一眼,放緩了語氣:“太子說,你隨時可去找他。。。”
我立時打斷道:“明日御審,我可否上堂作證?”
溫清遠一呆。
“皇上在氣頭上,難免受人挑唆,曲解真相。其實一切不過誤會一場。”
溫清遠挑眉:“誤會?”
我好笑道:“我和容大公子鬧著玩兒,將玉鎖偷了來,太子爺跟我鬧著玩兒,又將玉鎖偷了去,至於東西怎麼到了奸細手上,那就既不能問容大公子,也不能問我,得問太子爺,您說是不是?”
溫清遠不以為然:“敢問有誰會信?皇上?百官?司馬容受彈劾之際,第一個上前保奏的便是太子。”
我輕嘆一聲:“是。也許除了司馬容,除了我自己,沒人會信。但倘若我說,我便是那南夷內奸的同夥,色誘容大公子,盜取玉鎖,裡應外合,擊潰尹軍,你說會不會有人相信?事發之際,有誰真正瞧見我人在沈園?”
溫清遠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我微微一笑:“皇寵不斷,難免惹人眼紅。一旦出事,多的是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甚至落井下石,藉機發難。皇上為堵悠悠之口自不得不厲腕處置,然可曾真正對他、對相府下手?既未削爵也未卸權,皇上心中的惻隱,別人看不懂,難道溫將軍也看不懂?太子爺也糊塗了?我敢跟你打賭,皇上會信我的話。皇上也情願信我的話。”
溫清遠瞪住我:“你可知在自掘墳墓?你當真肯代他去死?”
我收了笑容,緩緩道:“又或者,你現在就可以將我殺掉,想太子也不能責怪於你。”
溫清遠一臉陰鬱:“你明知,太子不會殺你,他也捨不得殺你。我跟他這麼多年,從未見他像對你一般對過其它任何一個女子。。。可為何,你總要叫他失望,與他作對?就算他利用了你,但卻不曾真正傷害過你!他將你軟禁起來,難道不也是為了阻止你做傻事,白白送死?!”
我失笑:“溫將軍此言差矣。倘若我先捅你一刀,再送你去看大夫,你是否會感激我救你性命?!”
溫清遠眼神變得犀利:“郡主當真要一意孤行?”
我看著他不說話。
溫清遠嘆口氣道:“郡主,沈姑娘,你不要逼我,更不要逼太子。太子待你如何,你是明白的,何苦非得令他傷心不成?你難道不知,你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會放過他。。。”
我默然,良久低聲道:“賣我一個人情。”說著掏出一件東西,放在溫清遠面前。
是那隻如意結荷包。
溫清遠怔了怔,眼中幾許溫柔一閃而過,沉吟不語。
半晌,他緩緩道:“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我如釋重負:“多謝。”
溫清遠盯住我的臉,肅聲道:“取而代之的,夏瑤不再欠你任何情義。將來,也不允許你利用她做任何事!”
鐵牢內,陰森黝黑,壁上微弱的燭火搖曳不止,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人影長長地拖在石階之下,乍眼看去,猶如暗夜鬼魅。
好靜,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每一記,在空曠的長廊裡,都有迴響。
我扶著牆壁,小心地走著,偶爾一陣冷風吹過,背脊滿是涼意。
溫清遠看我一眼,不說話,只將火把舉得更高,又走了一段,最後在一扇鐵門前停住腳步:“就在裡面。”他按住鐵門環,用力一扯,鐵門立時移開,現出一道石階。“記住,一炷香。”說罷轉身離去。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感受,只緩緩地,沿階而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瞬時映入眼簾,明如晨星,皎若日月。
他靜靜地佇在那兒,望著我,面帶微笑,那熟悉的暖熙如風的笑,彷彿渾然不覺正身處日夜難斷的囚籠,手足也沒有為鐵鎖鐐銬束縛,更不曾身負重罪含冤莫白。他似依然如故,仍是初見時那個瀟灑飄逸、來去如風的翩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