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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放她走的。當時,他為自己找的藉口是讓燕飛多一個勁敵,但內心中很清楚自己不忍殺她。
有得必有失。
為了司馬氏的天下,他必須作出取捨。
現在,他已成為獨撐司馬氏皇朝的棟樑,他如失敗,司馬皇朝也完了。
劉裕溼淋淋的從水裡冒出來,爬上江邊的亂石灘處,俯伏在黎明前的暗黑裡,淮水在後方流過,河浪還不時衝浸他雙腳。
在水裡時還好,感覺暖暖的,反是離開水底,給風一吹,立感奇寒澈骨,不由懷念起燕飛奇異灼熱的真氣,進入自己經脈後,便從每寸面板釋放出來,把溼衣蒸乾,比在烈陽下曝曬更見功效。
劉裕一向體質過人,不懼寒暑,吸收了燕飛的真氣後,經脈便像吃了補品似的,抗寒的力量竟增強了。像現在這種情況下,如在以前,他必須立即脫下衣服,生火取暖,可是,此刻卻感到體內真氣天然運轉,每一周天都令寒意減去少許,有說不出的舒服。
他感到很鬆弛,有種懶洋洋什麼都不願去想,便讓現狀如此繼續下去,直至天荒地老的感覺。
水底確是個奇異美妙的世界。
他為躲避敵人的哨探,從水底離開。當他貼著江底潛游之際,他完全忘掉了水面上的一切,包括令他神傷魂斷的傷痛心事。注意力全集中到水裡的動靜去。在水面外時,絕想不到水底的世界是如此多采多姿,變化無窮,且充滿生機。魚兒靜伏不動,他不敢驚擾它們,沿著起伏的河床,只冒出水面換了七次氣,完成了近五里的水底旅程,在這裡登岸。
筋疲力盡後,慢慢恢復過來的過程,反帶來拋開煩惱的心境。
他想王淡真想得太疲倦了,好應讓不堪負荷的腦袋歇下來。
只要不想她,她便不存在。
說到底,什麼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全是種種心的感受。在這一刻,他明白了佛家為何說眾生皆苦,皆因一息尚存,自心不息。
王淡真便像一朵沒有根蒂的落花,被時代的狂風颳得身不由主,隨風飄蕩。
生命是否真的如斯無奈呢?唉!
為什麼我仍拋不開她呢?一切已成過去,可是對自己來說,她仍是他劉裕的將來。
在暗黑裡,劉裕緩緩從岸邊爬起來,然後發覺衣衫已乾透。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的功力又大有精進?劉裕探手往後,按上厚背刀,心神出奇地平靜。他知道老天爺仍在眷顧著他,當他回到新娘河的一刻,他曾認為,只是自己痴心妄想的鴻圖大業,將開始起步。
沒有人能擋著他!
他已失去了一切,不過他會一步一步把失去的爭取回來,直至最後和最徹底的勝利。
燕飛卓立山頭處,俯視在七里外的堂邑城,這是建康北面的一座大城,他已可清晰地感應到,孫恩在離他不到三十里處。
原本兩個並不認識的人,在因緣牽引、風雲際會下,變成宿命的死敵,只要客觀和清醒地去思索,便會生出古怪的感受。
他和孫恩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這是否造化弄人呢?孫恩雖然是他的死敵,可是,縱然差點被孫恩要了老命,他對孫恩卻沒有絲毫惡感。對方確是了不起的超卓人物。
千千呵!你可知道,我燕飛正為營救你,而竭盡所能的奮力作戰呢?我們的道路為何如此難走,至乎有寸步難行的苦況。孫恩的千里挑戰,有如宣判我極刑的判決書,發生在我最不願面對如此考驗的時刻。不過,只要想到紀千千,燕飛便會充滿力量和勇氣,拋開一切,為千千你而奮戰。
這是我最後一次感到恐懼。
“我們要征服邊荒集,而不是讓邊荒集征服我們。”紀千千這兩句話,在他耳鼓內迴響著。
對!我們絕不會向命運屈服的。不論不幸的事如何發生在我和你之間,但我們仍嘗過真愛的動人滋味,那並非每一個人都有的機會,是上天對人們最慷慨大方的匱贈。
燕飛平靜下來,什麼恐懼、得失之心不翼而飛,只餘下一顆灼熱的心,填滿了對紀千千的愛,和無畏任何敵人的強大斗志,朝堂邑城掠去。
孫恩會有何反應呢?他再不在意。
司馬道子坐在大堂北端,冷眼瞧著神色興奮、帶點倦容的王國寶,指示手下把何謙的屍體抬到大堂,就那麼放在地上向他邀功。
“除國寶外,其它人給我退下!”
不旋踵其它人退得一個不剩,只餘王國寶一人意氣昂揚的立在何謙的屍身旁。
司馬道子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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