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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吐出一口氣,雖仍是木無表情,至少眼神回覆了點神采,頹然道:“我沒事了!”
燕飛仍不懂如何回應。
劉裕朝他瞧來,道:“我真的沒事哩!”
燕飛寧願他痛哭一場,總好過把悲傷硬壓下去,密藏心底。
劉裕緩緩籲出另一口氣,沉聲道:“我是不會認輸的,不!永不!終有一天我要桓玄付上千倍萬倍的代價,終有一天淡真會回到我的身旁。”
不知如何,燕飛感到心內湧起一股寒意,不是因為劉裕說話的內容,而是因為他說話的神態,每個字都像用盡全身的氣力去說出來,盡洩其心內傾盡天下江河也洗雪不清的恨意。
燕飛嘆道:“你是否感到老天對你很不公平呢?老天爺有時確很過分的。”
劉裕現出苦澀的表情,徐徐道:這根本是個不公平的地方,高門大族的人,自出孃胎便高人一等,我們這些鄉農出身者,註定要為他們作牛作馬,任由鞭韃,從來便沒有公平可言。不過,我並不會逆來順受,有一天我會把一切改變過來。“又以目示意,道:”對岸就是邊荒,我的事業會從這片無法無天的土地展開,誰擋著我,我便殺誰。“燕飛苦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劉裕點頭道:“燕飛永遠是我劉裕的知己,淡真的事將成為我心底裡的秘密,今晚以後再不會提起她,但心裡卻永遠不會忘記她。”
燕飛道:“我會為你保守秘密。”
劉裕感激地瞥他一眼,深吸一口氣,道:“自淝水的大勝後,噩運像厲鬼般緊纏著我們,邊荒集的首度失陷;千千被擄北去;安公和玄帥的先後辭世;北府兵的分裂;邊荒集的得而復失;到今晚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兒入虎口,一切都是如此地令人感到無可奈何。但也逼使我們走上一條沒有別的選擇的戰爭之路,我們必須堅持下去,直至吐出最後的一口氣。”
燕飛道:“不用如此悲觀,當務之急是先收復邊荒集,把局面扭轉過來。你仍是荒人的主帥,必須振作起來。”
劉裕雙目精光開始凝聚,沉聲道:“未來光復邊荒集之戰絕不容易,我們的對手不但有聶天還、姚萇、赫連勃勃,還有到現在仍佔盡上風的慕容垂。慕容垂絕不容邊荒集再落到我們手裡。這不單是戰略佈置的問題,更是面子的問題,他要向千千證明,你燕飛是及不上他的。”
燕飛心中欣慰,曉得劉裕非是畏難,而是回覆鬥志,肯面對可怕的現實。更感到他助自己救回千千的心意,所以,對眼前形勢作出深到的剖析。
坦白說,他自己確有點害怕面對現實,只盲目相信必可以重奪邊荒集,再配合拓跋珪,展開營救紀千千的鴻圖大計。而事實上,即使他們糧草兵器弓矢供應無缺,可是實力懸殊下,明眼人均知,反攻邊荒整合功的機會微乎其微。
沒有人看好荒人。
司馬道子並非因看好他們,所以為此與他們和解,只是想利用他們去牽制兩湖幫,令桓玄無力封鎖建康上游。
劉牢之也不看好荒人,所以,逼劉裕立下收復不了邊荒集:水遠不得歸隊的軍令狀,變相把劉裕放逐。
一天收復不了邊荒集,他和劉裕將變成一無所有的荒人,失去了一切,包括希望在內。
燕飛默然無語,深切感受著劉裕所說的“直至吐盡最後一口氣”這句話背後,辛酸淒寒的滋味。
劉裕嘆道:“玄帥實在太看得起我劉裕。沒有了北府兵這棵可遮蔭的大樹,我們脆弱的船隊,將完全暴露在兩湖幫船隊的攻擊下。如我沒有猜錯,兩湖幫的戰艦,將集結在巢湖,只要北上淮水,順流而下,只兩天的時間,便可以進攻我們在新娘河的基地,一旦新娘河被攻陷,將截斷我們和南方的所有聯絡,孔靖肯幫忙也發揮不出作用,此事必須先解決,否則,我們將變成孤立無援的必敗之師。”
燕飛真的不明白,劉裕是如何辦到的,這麼快便從悲苦絕望裡脫身出來,變回荒人精明的主帥,冷靜地分析現在的形勢。
道:“可否請守壽陽的胡彬幫忙?”
劉裕堅決的搖頭道:“我既立下軍令狀,便依軍規辦事,如此方能贏得北府兵上下的敬重,更可以教劉牢之曉得,我劉裕不是和稀泥。如何可以打垮兩湖幫呢?”
燕飛忽然神色微動,目光投往上游對岸的方向。
劉裕遁他的目光瞧去,在對岸離淮水裡許遠處,隱隱傳來宿烏驚飛的聲音。
兩人交換個眼色,均感情況有異。
燕飛彈起來道:“探子出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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