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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六歲開始我已領軍抗敵,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現在苻秦大軍壓境,謝安仍是我行我素,繼續放任清談。我承認謝安確是朝廷柱石,可是在軍事上他卻幼稚如童蒙,前線諸將,多乏作戰經驗,加上眾寡懸殊,後果不難設想,我輩將為亡國之奴了!”
桓衝也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兒同意桓玄的說法,苦笑道:“正是因大軍壓境,所以我們別無選擇。謝安或許不如你想像般的不濟事,謝玄更是有勇有謀的勇將。小弟!好好助我守穩荊州,其他惟有看我大晉的氣數。”
桓玄移往桓衝身旁,雙目寒芒閃閃,冷然道:“大哥怎可聽天由命?憑你一言九鼎的份量,只須大哥點頭,我立即率兵到建康晉見聖上,痛陳利害,說不定可令聖上回心轉意,那方是萬民之福。”
桓衝仍沒有看他,搖頭道:“陣前易帥,豈是智者所為。且北府諸將怎肯心服,更讓抗敵大計亂成一團,徒令小人如司馬道子者趁機起鬨,來個混水摸魚,此事絕不可行。”
桓玄大恨道:“大哥!我們桓家絕不可一錯再錯,當年爹已要求晉窒為他行“九錫”禪讓之禮,若非謝安、王坦之等一意拖延,爹早坐上皇位,天下再不是司馬氏的天下,而是我桓氏的天下。只恨爹不久病逝,大哥又無心皇座,現在……”桓衝終於朝他瞧來,雙目神光閃閃,大喝道:“閉嘴!現在晉室需要的不是內爭而是團結,我們只有做好本份,方或不致淪為亡國之奴。你給我滾回宜都,若有閃失,休怪我桓衝不顧兄弟之情。立即滾蛋!”
桓玄與桓衝對視片晌,欲言又止,終一言不發的忿然去了。
夜幕低垂下,一艘戰船從壽陽開出,循淝水北上,進入淮水後改向西行,逆流朝穎水與淮水交接處的穎口駛去。
船上全是壽陽鎮將胡彬的親兵,因劉牢之千叮萬囑,此事必須保持最高機密,不得洩漏絲毫風聲,任務只為送一個人到穎口,至於有何目的,以胡彬前線重將的身份地位,仍給矇在鼓裡。最氣人的是派來的小小裨將劉裕亦對他守口如瓶,不肯透露端倪,而與他見面後所說的話加起來不到十句。
胡彬和劉裕立在船頭,後者正精光閃閃的打量淮水北岸的形勢。
胡彬忍不住試探道:“劉裕你對邊荒的情況是否熟悉呢?”
劉裕神色冷靜的微一點頭,不亢不卑的道:“下屬確曾多次奉命到過邊荒探聽訊息。”
胡彬忍不住留心打量他,皆因好奇心大起,今次劉牢之派劉裕到邊荒來,胡彬認為根本是多此一舉,因為前線軍情的重責,一向由他負責,自聞得苻堅南下,他早偵騎盡出,多這麼一個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何況此子頂多二十來歲,經驗肯定不足。不過他卻並不敢小覷他,因為劉裕似是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沉著自信,令人感到他日後必非池中之物。
劉裕只是比一般人稍高的高度,生得方臉大耳,結實粗壯,相貌堂堂,雙目神藏而不外露,雙掌特別寬厚,雖沒有作態,總給人暗含某種充滿爆炸性的驚人力量的奇異感覺。
胡彬道:“進入邊荒後,你便得孤軍作戰,我的人均幫不上忙。我真不明白參軍大人派你到邊荒集有何作用?那裡的漢人已走個一乾二淨,胡人見著漢人便殺,他們手段殘忍,若你被他們生擒活捉,洩露我們的機密,會是弄巧反拙。”
劉裕漫不經心的道:“下屬地位低微,對軍情所知有限,且若見勢色不對,會先一步自盡,將軍請寬心。”
胡彬見如此施壓,劉裕仍不肯吐露隻字片言,心中有氣,再不說話。
戰船緩緩往右岸靠去,穎水從北面滾滾而至,匯入淮水,再朝南傾流,雨水交激,水流變得湍急起伏,船體輕顫。
劉裕目光投在淮水北岸,穎水似若從無盡的遠處傾流而來,岸旁是無有窮極的平原荒野,由此北上,憑他的腳程,一夜工夫可抵達邊荒集前另一座廢城汝陰,從那裡再走兩天,便是邊荒集,心中不由湧起奮發的豪情壯氣,連他身旁的胡彬也不知道的是他此行不但關乎到晉室的存亡,也關乎到他劉裕一生人事業的榮枯。他一直在等待這麼一個機會,只是從沒想過不是在沙場上兩軍交戰下立功,而是深入敵後去進行近乎沒有可能的使命。
戰船貼近岸緣,胡彬冷冷道:“去吧,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劉裕拍拍背上包袱,正要騰身而起,躍往岸上,驀地雙手一顫,警兆忽現。
衣衫破空之聲響起,兩人駭然側望,一道黑影似從水面躍起,升逾左舵尋丈,迅疾無倫的來到兩人上方。來人寬大的灰袍迎河風鼓脹,仿如一隻振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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