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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嘴角牽笑,那笑容卻冷透心扉,陶壎放至唇邊,繼續未完的曲樂,忽而一道清越的簫聲在花樹林中響起,吹的正是《魂難逝》,蕭聲與壎音和曲,仿如身置浩瀚無際茫茫沙場,雁過長空、天地悠悠,吹動亙古的滄海桑田……
目光轉向樹林間,驚詫於誰人敢驚擾鳳駕,只見翩翩俊公子,一席閒雅鵝黃長袍,手撫玉簫,緩緩由樹林中轉出。眉目俊逸,顧盼生輝,一派風流倜儻。身後細細簌簌跟隨幾名斂目垂眉,手提宮燈的皇宮內侍。
眾人一怔間,立時起身跪地,蕭汐蘭亦忙起身行禮,側身讓座。
寶珞瞧見來人,壎音也停了下來,盈盈下拜,眸光閃動。
劉邑隆衝蕭汐蘭微微一笑,卻不上座,緩步走至寶珞跟前,伸手令其起身,道:“醫女壎音甚得朕心,曲音之說更顯巾幗心懷,難能可貴,皇后以為如何?”瞧著寶珞,他眨了眨眼睛,倏才回身望住蕭汐蘭。
蕭汐蘭一愣,忙道,“陛下所言極是,亦為臣妾所想。”
女官更是愣在當場,不知要如何定這輸贏。眾人亦是面面相覷,也有幸災樂禍之人肚腹裡打上了小九九,準備好好編排一番,看來今日蕭氏姐妹折了顏面之事要在京城裡說上一陣子了。
結怨過甚對寶珞而言倒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她自認音律不及蕭汐凝,便算是和了,有驚無險返回了雁歸閣。
山雨碾塵煙(二)
這裡是京北籠山帝陵區一個茂密的山林,一座看似破落失修許久的樓閣,在密林掩映間漸漸清晰。屋前一個白髮垂地的婦人睜著呆滯的目光,安詳依在門檻邊,即使是粗布衣裳,灰白乾枯的頭髮,無神而渾濁的雙目,枯瘦萎靡,眉目間卻也依稀可辨年輕時亦是風華絕代的女人。
她嘴裡唱起了歌兒,是一首斷斷續續的童謠,搖頭晃腦痴痴地笑。
寶珞只是一瞬不瞬遠遠盯望著這婦人,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她緩步踩著林間柔軟的落葉向那依舊痴笑的婦人走去,慢慢站定在她跟前,婦人卻彷彿當她透明一般,晃著灰白的頭顱如孩童一般吟唱。
寶珞朝著婦人慢慢伸出手,攥緊了她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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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統共沒有見過幾次面,沒有說過話,雖然他與從前乃是天壤之別,可是她斷定自己不會認錯,這個眸光頹靡,衣裳襤褸,擠在領取救濟粥水的人潮中,貌似與周旁乞丐無任何區別的男子。乃是當年的二皇子,賢王劉邑峒。
從他適才瘸著腿奔忙而來搶奪粥水,撞到途經此地的寶珞,那一抬首間,她就認出了他。
遂遠遠跟著他來到了這片密林,遠遠看著他將千辛萬苦搶到的粥水喂著屋前的白髮婦人吃下,便又瘸著左腿離開,另去覓食。
那婦人,縱然是化了灰,她也認得……
是她,令本該快樂無憂成長的玥顛沛流離漠北;是她令玥揹負了無藥可救的毒症病痛;是她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害死了眾多的忠臣;是她令得百姓飽受戰亂……
她怎麼還能好端端的活在這世上?如此大奸大惡之人,難道不該死無葬身之地麼?
她伸出手,攥緊了她的衣領,離得近了,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蒼老的面板鬆垮跨地掛在失了血肉的骨頭上,從她沒有焦距而明顯放大的灰白瞳孔,她知道她已失了心魂。這歹毒的婦人,如初生的孩童一般無知無覺,無愛無恨。上天怎能如此優待她?留給玥無盡的折磨,卻給了這個該死的人在後半生安詳平靜。
“梅若舫!‘翎火焰’有沒有解藥!你不要裝傻!你下的毒,一定配得出解藥!”她的手仿若痙攣一般用力搖晃著梅若舫,搖得她白髮糾結四散,骨絡發出咯咯的輕響,搖得她難受了,癟著嘴發出嗚嗚的碎音。
寶珞咬緊唇,半晌挫敗地停止搖晃,恨恨說道:“好,我便將你帶回廷尉府衙。”
“哐當”聲響,劉邑峒已回到屋前,手中裝滿了粥水的破瓷碗跌落在地。滿面驚懼拐著腿衝近前來,死死抱住寶珞的手臂,沙啞的聲音戰慄抖著,“不要,不要帶她走,求求你,放過母親吧。”
寶珞冷冷瞧著眼前這個男子,“賢王殿下,不是我不肯放過她,是她始終不肯放過我們。”
劉邑峒仍舊死死拽著她不肯放手,“母親,已經失心瘋了,你若要帶她去廷尉府,也問不出什麼話來。”
“失心瘋了麼?那麼,在塞北伊吾戊鎮外殺人的又是誰?是你麼?”寶珞放開握住梅若舫的雙手,一把抓起劉邑峒的手腕。
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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