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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長長地鬆了口氣,略帶倦意地靠到車座上。
她還有些不安,垂眼,又抬首問:“你……”
他未等她說完就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
未過多久,車子慢慢停下來。前頭何雲山轉過頭來道:“三少,已經到了。”幽芷這才想起,車裡還有第三人,想起先前兩人的對話與舉止,不禁慢慢紅了臉。沈清澤望了望窗外,似乎如釋重負。
正當兒,何雲山已經替兩人開啟了車門,於是下了車。沈清澤望望表,對何雲山道:“雲山,你先回去,還有些公文你處理一下,過會兒再來接我們。”何雲山點點頭道:“好。”說著便又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坐定,舉目見立在不遠處的兩抹身影,暗想道,三少這回怕是當了真,竟然連這般私密的地方都帶她來了。只是這楚小姐看似太溫弱,三少脾氣又太暴烈。想歸想,雪佛蘭已經駛出,漸行漸遠。
幽芷從未到過這地方。
眼前是一幢西式洋房,鵝黃粉刷的外牆壁,右牆壁上原是攀了一壁的爬山虎,只因現今已是初冬,牆壁便攀垂著一條條枯敗的枝。但這洋房到底還是很漂亮的,並不大。
已近正午,陽光將牆壁照射得格外亮堂。偶爾有風吹過,垂條或松攀的爬山虎枝便簌簌作響,倒也是一場聲宴。
幽芷側過臉問:“這是什麼地方?”
沈清澤走在幽芷的身側。
只是在身側而已,隔著一兩步遠的距離,並沒有太靠近。他知道上一回他已經嚇著她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他聽到她輕輕暖暖的聲音,一邊開門一邊答道:“這是我在雙梅的小別樓。”推開門後,側身望著她道:“裡面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聽他這麼說,然而心中還是有如鼓在敲,並不安心的。忽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幢陌生的洋樓,一個還算是陌生的男子,任誰都無法安心。但他那樣笑望著她,那雙眼有如湖水一般明亮光澤,似乎在等著她做決定。
最終,她舉步進了門。
只是忽然間覺得,應該相信他。
(7)
今年的初雪終於降了。
學堂今天不用上課,幽芷在房間裡翻著前些日子所講的內容,捧著一杯菊花茶捂手。菊花茶的熱氣漸漸弱了下來,似是被剪的燭,逐漸暗淡。
雪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降的,大約是昨天夜裡。昨日下了一天的大雨,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煙籠屋瓦水籠紗。昨天上午,幽芷從視窗望出去,屋瓦浮漾著溼溼的流光,被雨點彈動的驚悸騰騰欲掀起。然而到了晌午時,雨的滂沱漸漸弱了下來,似誰冰冷的纖指在屋頂拂弄無數的琴鍵,把晌午一下奏成黃昏。
然而到了今日,卻飄成片片雪花,斜飛入疏林深處。
外頭真真是個銀裝素裹的天地。
滿目的瑩白映著幽芷的眼,耀眼奪目。
雖然上的是新式學堂,但幽芷倒還是愛國學些。
然而她怎的也沒有料想到,沈清澤竟也愛讀國學。
那一日,幽芷倒是吃了一大驚,卻也欣喜了久久。
那幢洋房的裡間是他的藏書房。楠木檀紅的書架,鏤空花印的雕案,旁邊是一伏木案,上面還端正著一隻五彩瓷杯,頗是一番古味。
然而幽芷真正驚訝的卻是他那般多的書。整整的幾十排書,齊齊地列著。
他看到她從驚訝轉為欣喜,看到她眼中的神采光芒,微微笑了。他某日偶然曉得,原來她最愛的倒不是脂紅花豔,卻是尋常女子不大上眼的書。起先他有些訝然,片刻後卻瞭然笑了,若她真同尋常女子庸脂俗粉一般,那是根本襯不出如此的清秀靈動的。
於是他帶她到這裡來。
他知道自己左右存著點私心,但他真真是想讓她高興的。
她一直靠在書架旁,那麼多的書,看得她目不暇接。稍微高了一些的,她便仰起頭,微踮著腳,臉上盡是孩子般的笑容,就似孩童央了好久終於嚐到一粒果糖般快樂。她看到《詩經》《論語》《楚辭》《二十四通史》《資治通鑑》,甚至還有一些書法名家的拓帖。
她忽然不經意間轉過頭,整個屋子裡很靜,靜得只是她一人的聲音:“你也愛讀國學嗎?”他“嗯”了一聲,走上前。她依舊轉頭望著他,輕輕地道:“我一直以為,留洋的人都是看不上國學的。”他揚了揚眉,道:“那可不盡然。這些書我打小就開始讀。”她聞言回過頭,果然,好些書早已毛邊了,彷彿被人翻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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