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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料到芷兒會激烈反對,然而他也只能硬下心來讓她早些嫁了。他自己心裡明白,他的時日怕是已經不多了,近來時常咯血,咳得肺都要吐出來,家裡的廠子也是風雨飄搖。這些林林總總的糟糕疊加起來,芷兒也只有儘早嫁了,將來他若是走了,才會放心。況且,“士之耽兮,猶可脫也”。若是等到三年之後,無可預料沈清澤的心還會不會放在芷兒身上,現在能抓住的,就早早抓住吧。
如此,便只剩下蘭兒了。
(11)
楚家出了這樣的大事,自然近親遠戚都來弔唁。甚至連趙一蓮、趙翠林也來了。
趙一蓮是三姨太的妹妹,那趙翠林是趙一蓮的女兒。原本趙翠林自是不姓趙,隨父姓。哪知父親走得早,母親後來改嫁的那人也姓趙,便改叫趙翠林。這母女倆自從三姨太生了小弟楚世灃後,時常來楚家做客,悠閒自在得很。幸好楚家屋子多,楚卓良也不曾過多計較。
這一回,滿屋的人進進出出的均是滿面愁容,神情凝重。唯有這母女倆坐在裡房裡嗑著瓜子,說說笑笑。幽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門猛地一摔,杏眼一橫喝道:“今兒難道是辦喜事不成?”趙一蓮滿臉堆笑道:“呀,原來是大小姐啊!”幽蘭斜睨一眼,向來是嘴不饒人:“哼,不敢當!人說‘拿人手短,吃人嘴長’,依我看,你們這樣才是大小姐!”趙一蓮一聽,登時臉色時白時青,沈聲喝:“翠林,還愣著作什麼?快去幫忙!”
到了外頭才發現,靜芸來了,林子鈞和張建平也來了。今日林子鈞的事務所很繁忙,但他依然請假過來。
甫見到靜芸身旁的那抹纖細的身影,林子鈞一下子衝過去,緊緊握住幽芷瘦弱的肩頭。幽芷起初沒注意到林子鈞,肩上突然的用力讓她吃痛地抬首,努力用乾澀疼痛的眼去看,原來是林子鈞。她黯淡地笑了笑,聲音啞啞的:“子鈞哥,你來了?”
林子鈞瞧見她雙眼的紅腫以及眼下的暗色,那般憔悴卻仍舊在強顏歡笑,心下狠狠一痛,開口欲說些什麼:“芷兒……”卻被一旁挽著幽芷的靜芸打斷:“林大哥,幽芷還有許多事情要張羅呢,我們先失陪吧。”林子鈞伸手攔住想說什麼,靜芸停住腳步,抬眼望著他道:“要不,林大哥,幽芷是主自是要張羅,我先陪陪你?”林子鈞別過臉,垂下手去,又搖了搖頭:“不用了。”說罷轉向幽芷溫和道:“芷兒,也別太累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喚我,我在呢。”幽芷感激的報之一笑:“我沒事的。子鈞哥,謝謝你。”靜芸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但終究沒開口。
兩人回過頭來欲向裡走,卻見趙翠林正和張建平談得歡。那張建平的眼鏡大得遮住了半張臉,早前還被靜芸狠狠地笑過一回。趙翠林套了件漿洗得發白的呢大衣,眼裡跳躍著歡愉的神情,手舞足蹈般的說著。
幽芷看見幽蘭,喚“姐姐”。幽蘭“嗯”了一聲,哼道:“你瞧瞧那兩人,倒也真是一對活寶!這等悲痛的事,她倒當是辦喜事!”又瞬間醒悟到方才話中的不妥,忙改口道:“芷兒,你去裡頭張羅張羅吧!”
午飯後,幽蘭按楚太太的囑咐上街買些東西。
冬日的陽光到底是淡薄的,輕輕淺淺地拉開了影子。幽蘭提著手袋,攥著寫滿物品的紙條,走在去南京路的路上。
忽然間,前頭拐角處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幽蘭屏住呼吸,再次踮腳向那個方向眺去,但卻空無一人。她不可置信地向著那方向奔過去,跌跌撞撞地奔跑過去,然而直到再也跑不動,依舊沒再瞧見那個身影。但她確信她絕對看見了,看見了她時時刻刻掛念在心口的那個人,那個她始終沒有把握會堅持到底的人——沈清瑜。可在他的右手臂,還挽著一個女子,似乎著一身鮮紅的加厚旗袍,走得那般婀娜。
她恨恨地盯住前方,拼命壓抑胸口的起伏。
拼命抿住唇,她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
即使是現在,也還未到最後,她還不能哭。
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有一回,她替沈清瑜整理衣物,忽然從他的洋裝口袋裡掏出一塊絲綢手帕來,上頭的香味她不曾用過,那手帕,自然也不是她的。
那一瞬,她就知曉了,那個男子,現下還不屬於自己。
或者,根本不會。
她只是一個平凡人,但卻又不是尋常的女子。她要的丈夫,她要的將來,都一定是因為愛。那個人可以一窮二白,可以無權無地位,可是他要愛她,一心一意地只愛她一個人。
她性子註定了她的愛必定要剛烈,她不接受委屈就全,不接受分成好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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