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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米三樣有些激動地說,“我說的話是用心說的,你懂了吧?”
三九工區的人都很敬畏米三樣,他是個怪人。他很矮的個子,臉是扁的,小眼睛,眉毛稀疏,一張大嘴旁邊對稱地長了兩顆黑痣,夏天時那黑痣常被誤認為是蒼蠅。他好酒,但不好色,他的老婆去世五年了他都沒有再娶,私下裡他也從不找女人來鬼混。他唯一的孩子米酒是二年級的學生。他常常是孩子們取笑的中心,因為米酒像女孩子一樣生了一對酒窩,笑起來甜甜的。
米三樣最討厭進城開會,每逢程伯的郵遞馬車捎來了讓他進城開會的訊息時,他就嘔著滿嘴的酒氣說:“就說我進山打獵去了,沒見著我。”他總覺得進城開會會損他的壽,會議的任何氣氛他都忍受不了。
七鬥站在窗前想起米三樣時心裡就覺得有些好笑。記得她剛來三九工區時,是個夏日的黃昏。程伯趕著郵遞馬車,把她送到溪水旁邊的木房子裡,許多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圍著她看。等到她安頓下來,走出木房子想獨自享受一下三九工區的夜色時,她看見了喝得醉醺醺的米三樣。
米三樣說:“我是這裡的頭頭,你給我說句真話,是想長留,還是站站腳就走?要是像前幾個一樣站站腳、拍拍屁股就走,你現在就趁早給我離開,我這裡可不是轉運站!”
“我是主動要求來這裡的。”七鬥說。
“那好,你就待在這裡吧,缺什麼東西吭個聲。”
說完,他搖搖晃晃地欲離開,但這時他很不恰當地放了一個響屁,自嘲地說:“人嘛——”然後就像條受傷的狗一樣踉踉蹌蹌地消失在夜色中。
七斗的回憶被半山腰上孩子們的“真自由啊——”的呼聲給打斷了,她看看錶,發現該給二年級的學生上課了。
七鬥走到講臺前,對著二年級的六名學生說:“前天我讓你們每人寫一首兒歌,現在,我先來檢查一下你們完成得怎麼樣。”
七鬥環視了一下孩子們,點中了其中一個顯得躊躇滿志的人:“米酒,你先回答。”
米酒笑眯眯地站起來,他抖開作業本,搖頭晃腦地念《馬車伕》:
馬車伕苦,馬車伕累,
馬車伕趕車上大路,
車驚了,馬毛了,
把馬車伕的*壓彎了。
沒等米酒唸完,七鬥厲聲地呵斥:“停下!”米酒打了個幹嗝,不知所措地看著七鬥,其他同學則“嘻嘻”地笑起來。
“你怎麼編這種兒歌?”七鬥批評米酒。
米酒委屈地說:“是我爸幫我編的。”
七鬥無可奈何地嘆口氣。米酒就垂頭喪氣地坐下了,他不明白,爸爸編的兒歌錯在哪裡了。三
七鬥到米酒家家訪時米三樣正盤腿坐在炕上喝酒。他的面前擺著一張方桌,桌角彎著一根蠟燭,燭淚紛紛地流著,因而燭光搖搖曳曳的。米三樣的臉被映得忽明忽暗。
米三樣發現七鬥後對米酒發號施令:“兒子,給你老師搬把椅子!”
米酒聽話地到外屋地裡搬來一把木椅子,椅座和靠背上鋪著狍皮。七鬥坐上去覺得十分舒服。
七鬥還是第一次到米家。因為屋子裡光線太暗,所以她看不大清屋子的陳設,但她從屋子的混濁空氣判斷出米家不很衛生,好像有臭鞋墊的味道,還好像有食物變質的餿味兒。七鬥想先談些別的話題,因為她發現米三樣正喝得有滋有味的。可她沒料到米三樣卻用筷子敲著盤子說:
“米酒回家來哭了,他說你批評了他,你是為那首兒歌來的?”
七鬥見他已經挑開了話題,就順水推舟地說:“就是。”
“我怎麼跟你說這些話呢?”米三樣呷了口酒,緩緩地說,“你是覺得那裡有一個詞是髒的,你可能會照著書本換上一個文雅的,你換換試試,那還能成嗎?”
“我覺得不應該使用這種詞。”
米三樣又呷了口酒,他嘆了口氣說:“我真不明白學校裡教給孩子們的都是些什麼知識,越學越玄,離祖宗越遠,自然,這也怪不著你。”
“我覺得你說得太過分了。”七鬥有些激動了,她起身告辭,“總之,我不希望米酒的嘴裡再出現這種粗話。”
第五章 白卡魯山下的木屋(4)
“那你就給我走吧,別在我的家裡裝模作樣地教訓我!”米三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燭光就像雪崩一樣跳躍著四射,七鬥覺得眼睛有一種被灼痛的感覺,她心情煩亂地走出米家。
七鬥沿著來路慢吞吞地回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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