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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人,”維奧萊特答道。“女人折磨我。男人從來沒折磨過我。是這些餓急了的小姑娘打扮成女人的樣子。不喜歡她們那個歲數的小夥子,不,她們要的是老得能給她們當爹的男人。到處晃盪,抹著口紅,穿著透明的長統襪,打扮成你知道的那種……”
“我的耳朵,姑娘!你要把它也燙了嗎?”
“對不起。真對不起。實在、實在是對不起。”維奧萊特停住手,開始擤鼻涕和用手背抹眼淚。
“噢,見鬼,”女人嘆了口氣,藉機點了支菸。“現在我估計你該給我講那種討厭的老掉牙的故事了,說什麼一個小姑娘是如何把你搞得一團糟,可這不怪他,因為他只不過想著他自己的事走在大街上,是這個小騷貨撲向他,把他拉上了床。省口氣兒吧。你死的時候還用得著呢。”
“我現在就用得著。”維奧萊特試了試熱梳子。它在報紙上烙出了一長條焦印。
“他搬出去住了嗎?他跟她在一起?”
“不。我們還在一起。她死了。”
“死了?那你是怎麼回事?”
“他什麼時候都在想她。他腦子裡除了她沒別的。不去工作。睡不著覺。整天整夜地難受……”
爵士樂 第一章3(3)
“哎喲,”女人叫了一聲。她把菸灰磕掉,掐了掐菸頭,把菸屁股小心地放進菸灰缸。她向後靠在椅子裡,用兩根手指按住耳輪。“你倒黴了,”她打著哈欠,說道。“倒大黴了。不能跟死人爭奪愛。回回輸。”
維奧萊特承認,事情肯定是這樣;她不光是把喬輸給了那個死去的姑娘,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愛上了她。她一不想方設法羞辱喬,就羨慕起那死去姑娘的頭髮;一不用花樣翻新的粗話罵喬,就在頭腦裡跟死人低聲交談;一不為喬的食慾不振和失眠症操心,就琢磨多卡絲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她的姨媽說是褐色的,美容師說是黑色的,可維奧萊特還從未見過一個淺膚色的人長著漆黑的眼睛。有一點是肯定的,她的發稍需要齊一齊了。從照片上看上去,還有,維奧萊特記得,從棺材裡看上去,那姑娘的發稍得齊一齊了。頭髮留那麼長很容易發脆。就剪上那麼四分之一英寸,看著就棒極了,多卡絲。多卡絲。
維奧萊特從睡眼惺忪的女人家裡出來。路邊石旁邊的雪水又凍上了。儘管前面還有七個結了冰的街區要走,她仍然很高興,因為那個約好了到她家廚房來的顧客三點鐘之前是不會到的,她還有時間做一點家務。得乾點什麼了,因為沒有事情可做、沒有一大串雜事和一大堆任務要完成是不可思議的。如果她幹完了一件事,沒有另一件活計等著她馬上去幹,她可能會在空中揮動雙手,會發抖。她點著爐子,讓廚房暖和起來。她一面往白襯衫的領子上噴水,心思同時已經轉到了床底部,一隻床腿徹底從床架上掉了下去,裂得太厲害,釘不回去了。顧客來了,維奧萊特往她稀稀拉拉的灰頭髮上打肥皂沫,憑著老婦人一貫的自信在適當的時候停下來,嘟囔一句“我的老天爺呀”;這當兒,維奧萊特就去把連線爐門和絞鏈的繩子重新安頓好,然後預演一下怎樣向收房租的懇求延緩三天。她覺得自己需要休息休息了,找一個無憂無慮的下午,心血來潮地看場電影,要麼乾脆坐在鳥籠旁,聽孩子們在雪地裡玩耍。
休息一下的念頭對她很有誘惑力,可我覺得她是不會喜歡休息的。她們都那樣,這些女人。一直想著放鬆一下,擁有一個空間,不需要任何東西來填充,只有她們自己的意識在流動。可她們是不會喜歡的。她們很忙,還在琢磨著怎樣更忙些,因為這樣一種沒有什麼要緊事可做的空白會將她們擊垮。不會有遍野的立金華湧進那塊空地,也不會有日光熹微的清晨來臨,不飛蒼蠅,也不炎熱。不。絕對不會。她們讓肥皂、修修補補和冒險的對抗把頭腦和雙手佔滿,因為如果有一刻她們突然閒了下來,那等著她們的將是滲出的憤怒。已經熔化。濃濃的,緩緩流淌著。一路上很在意、很挑剔地挑選著準備埋葬的東西。要麼就是在時間的一個鼓點上,在她們的乳房下面,斜刺裡滑過一股她們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悲傷。一個鄰居來還借用的線軸,不光是線軸,還有一根特長的縫衣針;兩個人都站在門框下面,客人為主人學了一通她跟樓下那個女人的好笑的對話;是很好笑,她們哈哈大笑起來——一個笑得捂住腦門,另一個笑痛了肚子。主人關上門,過了一會兒,她還在笑,就拉起毛衣的翻領,把笑出的眼淚從眼中擦去,然後跌坐在沙發扶手上,因為眼淚流得太快了,她得用兩隻手去擦。
於是,維奧萊特往領子和袖口噴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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