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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弱女子。我們好歹也是良家婦女養大的小城碧玉,好歹也讀了那麼多年書並且拿到了大學文憑,好歹也在一個公司上班早出晚歸經濟獨立,所以“拯救”我們的男子就只能是家明這樣的——殷實的家庭背景、良好的教育經歷、體面的職業、穩定的收入、一表人材,一看就是明天的棟樑那種型別的,家明完全符合標準。我的心不高,在談過幾次沒有結果的校園戀愛以後,我的擇偶標準就轉換為家明這樣的丈夫——事實上,我們婚後的生活完全按部就班步步為營,我們生了孩子,用爹媽贊助的錢買了一套120平米的房子,在四環邊上,我們把結婚時候的兩居室租了出去,租金用來付孩子的“早期教育”,陽陽是個健康的孩子,他在雙語幼兒園學習,已經能夠用英語說夢話了,我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把英語當做自己的習慣語言。我們按照計劃買車養育後代裝修房子添置傢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就是沒有!
家明通常回家都很晚,一般要10點。我們的家庭生活就像插在燭臺上的蠟燭,看起來很美,但本質上就是蠟,最為單調的蠟——性質穩定而溫和的蠟。有人告訴我說,如果把蠟放在冰箱裡冰一冰,就能用的時間更長久一些,也就是說燃燒得會更慢。我試過,的確如此。在黑夜裡一段冰過的蠟燭,非常有理性地燃燒著,很慢很慢,那樣子就像一個有著很深很深怨恨的女子,一點一點地流露怨恨。
我等家明躺到床上的時候,才跟他說李蕁打來電話的事情。他似乎停頓了一秒鐘,然後很快答應下來。李蕁說的對,他的確是一個大度的男人,可是作為一個被現代文明薰陶過的受了良好教育的男人,不大度怎麼辦呢?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我們作為一對相親相愛的夫妻帶著我們的陽陽驅車一個小時左右到了李樹新買的“豪宅”,那是一棟獨立別墅,庭院裡養著一些鮮豔的植物,我叫不出名字,屋子前面伸出一個迴廊,李蕁像個女主人似的站在門前迎接我們。家明和李樹像一對馬上要進行賓主友好會談的國家元首似的,有理有禮有節地握手,陽陽送上我們帶來的禮物,然後我們簡單參觀了一下豪宅,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就坐在廊前的藤椅上談些中東問題美伊關係,我什麼都不說,我已經養成習慣,在男人說話的時候,保持得體的微笑。我一直不清楚,為什麼李樹那麼熱衷於請我和家明做客,我們已經被他邀請過很多回了,他每在這個城市添一座房產,就會邀請我們去做一次客,這次他甚至邀請我們和他一起去雲南打高爾夫球,他說他在那裡為了打高爾夫,特意買了一張會員卡,每年可以有一個月的時間去那裡,是很好的別墅式酒店。我想家明的腦子也許進水了,他連高爾夫球杆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居然就接受了李樹的邀請——他說好吧,我們一起去,我們正好每年都要度假,正在傷腦筋不知道今年該去什麼地方呢!
回家以後,我問家明真的要接受李樹的邀請嗎?家明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說:“你不是這麼想的嗎?我是替你答應的。”
家明的話越來越少,他原本話就不多,現在更少了。我們幾乎不交談,只在週末陽陽回家的時候,他才露出笑容。我知道這是因為李樹,但是我不說。假如現在老天讓我重新選擇一次,在兩個男人之間我會選擇誰呢?我還會選擇家明嗎?李樹有什麼不好?他富有、深邃、有思想、有個性,他舉手投足都流露著自信和瀟灑,但家明呢?他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謹小慎微,他像個失意的中年人一樣,似乎什麼都無所謂但又有一點點不甘心。我們的日子依然過得雲淡風輕,悄無聲息。我們依然是幸福的,我們有車有房子有會說英語的兒子,我們還有李樹這樣的朋友,他邀請我們去郊外的別墅做客,去高爾夫俱樂部打球,還給我們介紹生意夥伴,我們有什麼好抱怨的?我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如果不是因為李蕁的一個玩笑,我和家明可能會一直保持那種狀態,就是那種“冰蠟燭”的狀態。那天李蕁搭我們的車回家,有意無意地讓家明猜一個謎。她說:“有這麼一副對聯,上聯是‘只要生活過得去’,下聯是‘哪怕頭頂有點綠’,你猜橫批是什麼?”
家明臉上的表情無可挑剔,他繼續把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說:“應該是‘寵辱不驚’吧?”
李蕁哈哈大笑:“你才是寵辱不驚呢,我告訴你吧,橫批是‘忍者神龜’。”
後來李蕁下車,家明一言不發地把車開回家,停好車,徑直上樓。我知道他往心裡去了,我看不起他,當然這不意味著我看得起李樹。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露臺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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