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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就平靜下來……他看見殷海舅舅遊在前面,雙臂好像野鴨的翅膀,輕盈舒展。他於是學著舅舅的樣子,放鬆心情,放鬆手臂,而遊著遊著,水中竟出現了爺爺的身影。爺爺從水底睜開眼睛望著他,給他一種巨大的祝福與安慰……
掙到錢之後,殷海吸取了從前正艾父親的教訓,及時收手,和姐姐殷泓一起,在老街開了一家槽坊和一個副食店,賣菸酒糖果。由於經營有方,生意興隆,而同行的生意則大打折扣。正當他們忙得不亦樂乎,殊不知,有一戶人家已懷恨在心。
這戶人家也姓譚,就是譚治國、譚治民和譚治福三兄弟。小弟譚治福當上聯防大隊副大隊長之後,大哥二哥又當上保長、鄉長。他們得權之後,就在原有的糧賦和各種捐稅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保安附加捐、連同駐防軍的徵糧、借款。百姓苦不堪言。而這三兄弟一當官就富起來,有了錢之後,就在老街開了兩家槽坊和一家菸酒副食店。但生意很快被殷海奪去。此外,他們還大興土木,在金子山下蓋了幾處瓦房。不巧的是,譚保長請來的風水先生,偏偏看中了殷海的兄弟殷渡的墓地,那片依山傍水的青草坡。殷海當年在那裡種下的一株松柏已經長高,生得挺拔、蒼翠,與周圍的青山綠樹融為一體。原先,每逢清明,全家人都會去那裡燒香、掛紙,給松樹澆水。但這一回,他們看準了這塊地方,不由分說,就砍掉了那棵青松,在那裡挖地建房。殷海前去論理,卻被打了回來。
“好啊,算你們狠!”殷海指著他們家說,“不過你建你的房,我上我的墳。各幹各的!”
起初,他們以為殷海打不過,說兩句氣話而已,並不在意。可是等新瓦房蓋好之後,第二年清明節,有人就在這座房子的屋頂上發現一根長竹竿,上面掛著一串墳票。大門兩側還貼著一副白紙黑字的輓聯,上寫著:“花落掃時風作帚,樹掩陰處月為燈。”橫批:“人在此處。”這天清晨,譚家老父親推門一看,當場暈倒。
“我殷海舅舅就是這樣敢想敢幹,按今天的話說,很有創意哦!”正艾說,“可是有一次,他還是犯了錯誤,被文家教訓了一頓。”
“文家還會教訓人呢?”林粼問道。
“那可不?解放前,文家也是很有勢力的大家族哦!”正艾說。
素涵紅著臉說:“可能,那時候,文家應該還可以……”
“慢慢說慢慢說,抗戰時期,文家的命運怎麼樣呢?文家大院沒有遭日本飛機轟炸嗎?”我問。
“沒有。”素涵說,“因為靠近山區,文家大院躲過了大轟炸。”
“哦!”林粼又問,“那您父親,抗戰時期在做些什麼呢?”
“那些事情,我也不很清楚。”素涵說。
“還有個小插曲,現在說起來,都無所謂了。素涵,是不是哦?”
“說麼,都是擺龍門陣,無所謂的。”素涵微笑著說。
正艾說:“我這個殷海舅舅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把你父親給得罪了——都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第二章·同心同德(6)
“我就愛聽這些小事情。”林粼說,“說吧,是怎麼一回事?”
“話還得從頭說起。”正艾說。
從頭說起,煙村就升起一陣煙霧;我們跟著老人恍恍惚惚,走進昔日的文家大院——
沿著老街向南走不遠,就聞到一股果樹的清香;走近一看,好大一座明代建築,白牆黑瓦,寧靜祥和。沿著青石板的道路走進大院,兩側即是果園:橘樹和柚子樹中間,點綴著幾棵枝圓樹枝圓樹:荔枝樹。當地都這麼稱呼。和石榴樹。再往裡走就是正廳,正廳上方,懸掛著硃紅色的匾額,上寫著“文魁”兩個大字,下面擺著兩張太師椅。背壁有兩個門通向內室;內室中央有兩個大天井;每個天井旁各有兩個小天井。天井映在魚池中,金魚在陽光和花草間遊動,有紅的、黑的,蝶尾的和單尾的。鄰家女孩正在院子裡遊玩;而文公子還在窗前練字、讀書。鄰居大多都是文家的房客。抗戰期間,一批下江人入川避難,住進文家大院的就有七八戶,各色人等都有。一些唱戲的藝人閒來無事,經常哼唱些江南小曲。文公子聽得入迷,不覺放下書本,陷入沉思。
自從上次看戲,被善珍撕了情書,又經大康兄當頭棒喝,文公子潤昆從夢中驚醒。而眼看著日本飛機肆意轟炸,鄉鄰慘死,他逐漸意識到,在當今形勢下,若不投身於抗日鬥爭,其他的一切,諸如戀愛、聽戲、獨上紅樓,均毫無意義,只能讓人變得蒼白虛無、渾渾噩噩。至於撕毀情書的善珍,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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