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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整天起早貪黑的,太辛苦了。”殷海說,“可是你還不知道嗎,自古以來,光靠種地、跑船都是不行的。遇上豐年,交了地租,也只有勉強維持溫飽;遇上乾旱洪澇,顆粒無收,還倒欠地主一堆租子。跑船風險更大,就像孩子他爺爺……”
“我正在擔心呢!”母親說,“正艾這孩子,天生好動,在家也呆不住……”
“所以還是要想想辦法。”殷海說。
“能有啥辦法?”母親問。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殷海又喝了一口酒,終於暖過來。
“就你,三十多歲的人了,就憑一張嘴、一頭老黃牛?”母親笑道,“還是老老實實娶一房媳婦,回家耕田過日子吧!”母親說著,開始淘米做飯。
殷海下了床,坐到椅子上,望著窗外說:“情況變了。昨天夜裡,我在江裡游泳的時候就在想,要是我活著回去,非得要幹一番大事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幹什麼呀舅舅?我跟你一起去!”正艾說。
“好,”殷海說,“我帶你去。”
“快說呀,舅舅,幹什麼呢?”
“去賣壯丁!”
“啊?你發瘋了吧?”母親說。
“沒有。”殷海晃著腦袋說。
“怎麼個賣法?”正艾問。
“聽我慢慢說來……”
原來,這賣壯丁的事,並非殷海突發奇想。按照1938年頒佈的《兵役法》,實行義務徵兵制:三丁抽一,五丁抽二,獨子免徵,民國教師緩徵。而殷海跳水逃生之後才發現,這不僅是一條生路,也是一條財路。多數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不願去當壯丁,因此都願意出錢僱人頂替。一個壯丁值一到三石穀子一石穀子等於十鬥,370斤,可打出約250斤小米。,或十二塊半到三十多塊銀元不等。
我能游回來,別人也行。殷海心想,煙村男娃兒,沒有不會水的。這樣生意不就來了?找些會水的頂替有錢人家的兒子去當壯丁,每人逃一次水就能得那麼多的穀子或大洋,何樂而不為呢?
等他說出自己的想法,母親笑道:“哪有這樣的好事哦?”
“姐姐啊,不信你看著!”殷海胸有成竹地說,“正艾,跟舅舅一起幹吧?”
“要得,我的水性,比正清還好些呢。”正艾說。
說幹就幹。一段時間內,人們常常看見殷海帶著一批壯丁上船,過不了半天,這些人又一個個水淋淋地回來了。有時候,一個會水的,可以頂替好幾個壯丁。人手不夠的時候,殷海親自出馬。帶著正艾一起上陣。憑著一身好水性,正艾當一次壯丁,不過跳一次水,頂多頭上挨兩竹竿,只要深呼吸,潛入水底就沒事了,而這種本事正艾天生就會,或許是爺爺遺傳的。一般情況下,負責押送計程車兵犯不著開槍,即使開槍,也朝著天空,何況他們很容易被收買。這樣除去成本,殷海很有些賺頭。有人看著眼紅,就開始說風涼話,甚至指責殷海這是“發國難財”。可殷海並不在意,理直氣壯地說:“我一不偷,二不搶。大難不死,該得!”
這天下午,天空飄著幾朵烏雲。碼頭上,十幾個新拉來的壯丁像一串螞蚱,被一根繩索穿在一起;一個個低著頭,排隊上了一艘木帆船。正艾也走在其中,聽候命運的安排。而此時的命運之神不是別人,正是坐在船頭的殷海。四五個軍人端著槍,坐在船尾,與殷海面對面。船伕一聲號子,木帆船便揚起鼓鼓的風帆。
午後的涼風從正艾頭上吹過,他感到自己像一條上鉤的魚兒,蹦蹦跳跳,渴望立刻鑽入水中。再看殷海舅舅,正眯著眼睛望著大家,面帶慈祥的笑容。而新拉來的壯丁個個愁眉苦臉的。船行不遠,殷海使了個眼色,有人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片,從背後割斷繩索——很粗的麻繩,割斷也並不難。不多時,帆船便行至一片平闊的江面。大片的陽光忽閃忽閃的,青山忽明忽暗;人的心情也是如此。不遠處,一個姑娘正在岸邊放牛,船上的過客不禁抬頭張望。這時,只聽正艾唱道:
第二章·同心同德(5)
遠看小姣在放牛,連喊三聲不抬頭。
牛不抬頭要吃草,姣不抬頭想*。
“唱得好!唱得好!”船伕點頭微笑。就連押解的軍人也被這美景與歌聲迷住了。
而殷海抓住時機,一聲令下:“兄弟們,走了!”十來個青年,包括唱歌的正艾,從四面八方“噼裡啪啦”跳入水中,水花飛濺,而陣陣槍聲像是為他們送行、喝彩。卻說水中的正艾先是一陣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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