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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亭一座,曉諭禁約二面,執事榜文一通,門壇對吊全飾。
請汲:楊枝淨水一瓶,趙州茗茶三盞,酥酡妙供全盛,夏景荷花時獻。 。 想看書來
第八章·蓼莪抱憾(4)
陳設:玉粒香饈一筵,以此寸忱,上祀天地之深恩,下祈冥陽而俱利。
仰祈:香菸透天天賜福,燭花墜地地生金。
偈曰:
天象昭然在上方,垂慈下土賜禎祥。
寶光日月星辰現,覆蓋山河雨露香。
地闢蓬萊迎上聖,湧出海藏祝君王。
金聲玉振虔誠請,蓮現千花降道場。
道士這麼一念,千朵蓮花果真降臨道場,有心人都能看見。正如今日,翻開用毛筆書寫的經懺簿子,我又看見懸幡、燭火在空中飄動,楊枝淨水溢位寶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做夜的人們仍在誦經、吟唱,唱碎了黑夜,念破了死亡;只因蓮花朵朵,降自世人對靈魂的祝福和對永生的嚮往。
道士唸經的同時,三親六戚紛紛前來。華麗的靈屋,五彩的幛子、被面,殺好洗淨的雞鴨豬羊,琳琅滿目,整整齊齊地供在遺像前;旁邊還擺著各種鮮花果品、美味佳餚,斟滿的美酒,點燃的香菸……彷彿死者並沒有死去,還留在這個世界;即使去了,也因看見這琉璃世界、人生饗宴而回來與親人團圓。這時,究竟是誰家失去了親人已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生者因思念共同的死者而更加相親相近;死者因得到生者的祝福也不再冰冷孤單。當生者與死者一同上天入地、歡笑悲慼,一時間,人生之大夢已超越了大限。這是怎樣的夢想,怎樣的心願!
從早到晚,虞家大院人來人往;親人個個披麻戴孝。而善堂、善珍身披白孝衣,坐在父親兩邊,旁邊還有善堂的母親和許多親戚。爺爺的遺像擱在正中央。一大家人圍著已故的爺爺,同樣構成一幅溫暖的全家福。
靈堂設在堂屋。天一擦黑,滿堂燭光;轉眼已是第六個晚上,靈柩還擱在靈堂中間,明天就要下葬。油燈燭火在人群臉上跳動;爺爺的遺像也滿含淚光。兩側的輓聯寫道:
一葉秋風狂摧祖竹,三更涼露淚灑孫蘭。
風起雲飛室內猶浮誡子語,月明日暗堂前似聞弄孫聲。
團轉四鄰送了什麼禮,都由余管家記錄在冊。死者為尊;送禮的親友,都得到一塊孝帕。親友們排著隊走上前來,先向遺像鞠躬,再上前問候。虞祐庭起身相迎,動作和神情都有些遲緩。兩個孩子坐在兩側,一動不動,只有長長的孝帕孝帕:悼念死者時披在頭上的白布,約一尺五寬,自家子女的六尺長,親戚的五尺長,朋友或幫忙的人三尺長。民間又稱小白布。在晚風中飄動……
人群中,一個披著孝帕的男孩舉著蠟燭緩緩走來——“正艾!”善珍大喊一聲,並站了起來。旁邊人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些。
“你爸爸怎麼樣了?”善珍上來就問。
正艾沒說話,右手舉著蠟燭,左手指了指頭上的孝帕。善珍立刻大哭起來。
虞祐庭立刻走過來,輕輕安慰著女兒。見此情景,正艾也跟著落淚。
這時,正清走過來,把正艾拉到一邊,訓道:“要你哭?你算是哪家的?”
正艾不哭了,但更加傷心。
“要哭回家哭去!”正清又說,“媽媽還在家等著你呢!”
正艾於是跟著哥哥掉頭回家,臨走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善珍也不哭了,坐在那裡,跟個木頭人似的。
晚上,兄弟倆一直陪在母親身邊,直到明月爬上床頭,照亮一家人的不眠之夜。而這時,已經安靜下來的虞家大院,又突然鑼鼓喧天……
“媽媽,他們唱孝歌了!”正艾說。
“怎麼還沒睡呢?”坐在床邊的母親說。
第八章·蓼莪抱憾(5)
“媽媽,你也沒睡呢?”正清問。
“媽媽睡不著,不如去聽聽孝歌吧!”
正艾一骨碌爬起來,拉著母親的手說:“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
於是,母親領著正清、正艾一起出門。今夜,虞家大院大門敞開。
月光如水,人群像是浮在水面,漂去漂來。道士經還沒念完,藝人已擂鼓登臺。二胡、嗩吶在風中伴奏,兩位藝人輪番唱道——
經書玉點墨,制鼓巧作歌:
大唐天子坐山河,君安民又樂!
風調又雨順,文武保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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