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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自怨自艾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就要想辦法快點解決,好早些回到京城,她可不想錯過皇兄的婚禮呢。
想起無論是在宮裡還是在外頭總是照顧疼愛自己的兄長,文景年嘴角習慣地揚起,嗯,下一次她一定聽皇兄的規勸,再不做這麼衝動的事了,這樣父皇也不用每次為她頭疼了。
文景年靠在囚籠的柵欄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面帶微笑地想著遠方的父兄,似乎這未知的困境也不那麼令人不安了,眼下的文景年不知道,那個她從小長大的皇宮和她所思念的至親馬上都將面臨一場血雨腥風的洗禮,而這個天下也將在朝夕之間發生改變……
13宮廷變
皇宮
承陽殿上,幾名官員正做著單調冗長的彙報,河東干旱,淮南災民發生搶亂,皇帝聽得眉頭皺攏,怒叱地方官員窮奢極侈,揮霍無度,造成這損失慘重的結果,龍顏大怒之下,容不得任何進諫,直接罷黜的罷黜,處決的處決,竟是不留半分餘地。
聖上近來龍顏不悅,朝上稍有不順就會雷霆震怒,懂得察言觀色的官員都盡力壓著手裡的摺子,不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冒頭,但還是有幾個不知輕重的年輕官員正撞到了這刀口上,惹怒了皇帝,嚇得大殿裡的官員個個屏聲息氣,冷汗涔涔,生怕被殃及池魚。
當今皇上為人中庸,比之太祖世祖那般的雄才大略自是不能,但是也很少濫殺無辜,算得上是個守城仁君,執政二十餘年來在朝堂上對著下級官員暴怒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善於揣測君心的官員都心知杜明,皇帝近來脾氣越來越差暴躁易怒的原因。
算來太子等人自從護親去了南桑至今已是月餘,按正常腳程十天前就該回京了,可是如今卻是音訊全無,一國儲君的安危對於江山社稷的重要性,關乎的那可是未來的整個天下,更何況隨行的還有皇帝最寵愛的六皇子。也許是因為當年那位紅顏薄命,卻曾讓皇帝極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玉妃的緣故,明眼的朝臣都看得出,皇帝對六皇子的疼愛甚至超過了對太子。
何況太子大婚在即,而新晉太子妃——嶺南王郡主背後的勢力又是非比尋常,這場強大的政治聯姻幾乎對朝廷的將來影響深遠,息息相關,如今婚期已經近在眼前,三日前來人傳報太子妃的親隊不日將抵達皇城,到時若沒有太子去迎接,於禮法是為大不敬,若是因此而讓嶺南王以為太子妃被皇室有意怠慢而心存芥蒂,到時發起難來,這妝婚事說不準可就成了壞事,因而皇帝的狂躁,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群臣個個膽戰心驚地為自己的前途和脖子上的腦袋擔憂,暗地裡求神拜佛保佑太子皇子快快平安歸來的時候,竟然真的盼來了大赦的佳音。
“啟稟皇上,驃騎將軍袁崇達已抵達城門口等候覲見。”執事太監從外頭跑進來跪地傳報。
“快宣!”皇帝不悅的臉上猛地轉了欣然的顏色,“不,不用宣進來了,朕親自去迎接他們!”突如其來的喜悅令皇帝沒有注意到太監傳報的不尋常。
“文武百官,隨朕到城門外迎接!”
“是,皇上!”聖上龍顏大悅,群臣忙不迭地高聲呼應。
宮門大開,皇帝領著眾臣喜氣盈天地從金鑾殿一路往外走,直走到雄偉高聳象徵帝尊的城門口。皇城門外寬闊大氣的廣場之上,沒有氣勢磅礴的寶蓋華車,金旗皇攆,也沒有雄姿英發等候封賞的將士,曾經盛裝豔裹的送親使官全部披麻戴孝,一身風霜計程車兵們垂頭跪地,哀哀欲泣。
漫天的白布隨風而舞,看得滿面笑意的皇帝一時花了眼睛,身後一字排開的文武百官們遲緩了邁下臺階的腳步,準備鳴放爆竹拉響彩炮的禮官定住了手裡的動作,恍惚忘記了演練了無數次的禮儀。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士兵中央,那輛馱著兩具靈柩的馬車上。
鐵甲銀盔的袁崇達從隊中緩緩走出,來至臺階前屈膝下跪,頭深深地低下去,頭盔上的冠翷觸到風塵揚起的平地上,貼平。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有回應,皇帝沒有讓他平身,甚至連旁邊的太監也忘了去提醒,袁崇達卻似沒有要等下去的意思,他額頭抵在地面,強逼著自己張開此時猶如枯鴉一般冷瑟的嗓音:
“臣護駕不利,令太子皇子遭歹人暗算,英年殞命,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袁崇達低緩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一字一句,一點一點在整個廣場蔓延開來。
一時之間,整個帝宮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百官顫抖著立著,面面相覷,等候皇帝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