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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能從它的身上看到我自己的影子。而且,它是那種結結實實,永遠也壞不了的鐵疙瘩,就是你在車禍現場看到的那種結實玩意兒:自己身上漆都沒蹭掉一點兒,而周圍卻一片狼藉,全是毀在它手下的外國汽車的碎塊兒。
〃哇,謝謝爸爸,我非常喜歡它!〃現在看來,我明天面臨的恐怖會大大地減輕了,用不著在冒雨徒步走兩英里去上學和同意搭警長的巡邏車這兩者中做選擇了。
〃我很高興你那麼喜歡它。〃查理生硬地說道,又不好意思了。
只用一趟,我所有的東西就全搬到樓上去了。我住西邊面向前院的那間臥室,這間屋子我很熟悉;我一生下來它就歸了我。現代化的地板,深紅色的牆壁,尖頂型的天花板,鑲黑邊的窗簾,這些都是我童年的一部分。查理惟一變了變的,就是隨著我慢慢長大,把嬰兒床換成了一般的床,添了一張寫字檯。現在這張寫字檯上有了一臺二手電腦,外帶一根連著調變解調器的電話線,電話線是順著地板走的,另一頭插在離得最近的電話插孔裡。這是媽媽提出來的一個要求,這樣,我們聯絡起來就比較容易了。我兒時的那把搖椅還放在那個角落裡。
只有樓梯頂上惟一一個小浴室,我只好跟查理共用了。我儘量別讓自己老惦記著這事。
查理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爽快。他讓我自己整理行李,這要是換了我母親,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一個人袋著真好,不必面露微笑讓自己看起來很愉快;沮喪地凝視著窗外如注的大雨,掉幾滴眼淚是一種解脫。我沒有痛痛快快大哭一場的心境,我會把它留到睡覺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我將不得不想一想來日的早上。
福克斯高中部總共僅有357個——當然,現在是358個學生,這實在令人吃驚;而我家那裡僅初中部就超過700人,這裡所有的孩子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們的爺爺奶奶在蹣跚學步的時候就在一起。我將成為從大城市新來的女孩,一個稀奇罕見、行為怪異的另類。
或許,要是我有一副鳳凰城女孩子應有的模樣,我可以將它變成我的優勢。可身體不爭氣,我到哪兒都不適應。按說我應該是曬得黑黑的,像運動員,比方說,排球運動員啦,啦啦隊長什麼的,或許應該具有與住在陽光之谷的人相稱的所有特點。
恰恰相反,我看上去面板蒼白;甚至不是因為藍眼睛或紅頭髮之類的反襯,儘管天天在曬太陽。我雖然一直很苗條,但不知怎麼搞的,老是鬆鬆垮垮的,一看就不是運動員;我手眼的協調性很差,做運動時很難不出洋相,不傷到自己和站得離自己太近的人。
把衣服放進了我那口破舊的松木穿衣櫃後,我拿起我的那袋浴室用品,去了那間公共浴室,洗去了這一天旅行下來的風塵。梳理那頭纏結在一起的溼漉漉的頭髮時,我照了照鏡子。也許是因為光線的緣故,我看上去已經越發發灰髮黃、有點不健康了。我的面板本來可以很漂亮的——非常亮,幾乎透明——只可惜它的顏色發暗了。我到了這裡變得黯然無色了。
面對鏡子裡蒼白的自己,我不得不承認是在欺騙自己。我到哪兒都不適應的,不單單是身體方面。如果我在3000人的學校裡都找不到一個容身之所,那麼在這裡又能有什麼機會呢?
我跟自己的同齡人相處不好。或許,事實是我跟誰都相處不好,就這麼回事。就連我媽媽,這個世界上比誰都親的人,都沒有跟我融洽過一回,從來都沒有意見完全一致過。有時候,我在想我眼裡所看到的和世上所有其他人眼裡看到的是不是同樣的東西。也許,我腦袋裡哪裡短路。
不過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明天不過是剛剛開始。
那天晚上我沒睡好,就連哭完之後也沒睡好。房頂上掃過的風雨聲,嗖嗖地一陣緊似一陣,根本就沒有減弱成背景音的意思。我把褪了色的舊棉被拽上來矇住了腦袋,後來又在上面加了個枕頭。可我還是直到後半夜,等雨好不容易減弱成了毛毛小雨時才入睡。
早上醒來,睜眼一看,窗外除了濃霧還是濃霧,我能感覺到幽閉恐怖症正在向我慢慢襲來。在這裡,你根本就看不到天空;就像一個籠子一樣。
與查理共進早餐是一件靜靜悄悄的事。他祝我上學好運,我謝了他,知道他祝了也是徒勞。好運總是會躲著我。查理先出了門,去了警察局,那裡才像是他的家。等他走了之後,我在破舊的橡木方桌邊上坐下,坐在三把不配套的椅子中的一把上,端詳起查理的小廚房來:牆上嵌著深色的護牆板,有幾個鮮黃色的櫥櫃,地上鋪著白色的油氈。什麼都沒有變。櫥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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